“臣李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白来到含象殿,施礼参拜阔别了半年多的大唐天子。
“爱卿平身,这一路辛苦了!”
李瑛吩咐吉小庆给李白搬来凳子看座,奉上茶水,详细的向他询问这趟关陇之行的心得。
李白将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详细道来,最后做了总结。
“陛下你在京城里面养尊处优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几乎每个州县都会有蛀虫存在,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李瑛微笑:“朕若是不知道底层贪腐现象严重,又怎会派你巡抚关陇?正如你所说,这些贪官根本杀不完,因此对各州县的巡查必须常态化。
你在长安休息两个月,等过了年就巡抚河东、河南两地,继续严厉打击这些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吏!”
李白喜出望外,起身叉手道:“臣愿意为了大唐鞠躬尽瘁,杀尽这些贪官污吏!”
李瑛又道:“你现在没有正式职务,朕委任你为大理寺少卿,兼任御史中丞,在皇城设置「巡抚司」衙门,由你坐镇。
但巡抚司不设定员,出巡的时候需要从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甚至是其他相关部门抽调组成,以保证巡查地方的时候公平公正。”
“臣遵旨!”
李白叉手领旨。
李瑛伸手示意李白喝茶:“太白啊,聊完了工作咱们君臣再聊聊生活。”
李白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好啊,不知道陛下想问李白什么?”
“你可认识李伯禽与李平阳?”
李瑛嘴角微翘,带着一股玩味的笑容问道。
李白面色一变,手中茶盏险些跌落:“陛下如何得知微臣子女的名字?”
“大胆李白!”
李瑛突然变脸,重重的在御案上拍了一巴掌。
“你还知道自己有儿女活在世上?你在陇右除暴安良,惩奸扬善,为自己赢得了李青天的名声。
你嫉恶如仇,你打抱不平,你醉酒当歌,你豪气干云……
可你从来没有想起过那对孤苦伶仃,无人抚养的儿女!
你枉为青天,你枉称侠义!
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先去大理寺领三十刑杖去吧!”
本来意气风发的李白瞬间被骂的晕头转向,醍醐灌顶,急忙把手中茶盏放在凳子上跪地叩首。
“臣、臣惶恐,臣罪该万死,臣、臣确实失德了……”
李瑛一脸怒容:“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先去弥补你那两个可怜的儿女,让他们也能品尝父爱,让他们也能享受李青天的关怀。”
李白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多谢圣人的当头棒喝,臣知错了!是我这些年放纵不羁,疏忽了妻儿,我马上回汝南去见伯禽与平阳,将他们接到长安。”
“齐丁何在?”
李瑛提高嗓门,招呼一声。
奉命提前到来的齐丁此刻正在含象殿外候旨,听到召唤急忙入内:“臣在!”
“把你这趟去汝南的所见所闻详细对李白说说,让他知道两个孩子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
李瑛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压一压心头的怒火。
“喏!”
齐丁叉手领命,当下把这趟去汝南寻找李白子女的所见所闻详细道来。
当年,许氏的父亲恼怒李白一去无音讯,想要逼着女儿改嫁。
但许氏誓死不从,坚信丈夫在外面玩够了就会回来,最后被愤怒的父亲赶出家门,在汝南的街上租了一个小院子,以替人洗衣谋生,独自拉扯两个孩子。
许父放出誓言,只要这个女儿还继续等待李白,许家的人谁也不能管她!
可怜二十岁出头的许氏每天带着李伯禽和李平阳游走在大户人家替人洗衣赚取微薄的收入,吃不饱、穿不暖,日渐消瘦。
苦熬了十年,许氏的眼泪流干了,人也憔悴的倒在了病榻上,最终带着对李白的思念撒手人寰,留下了两个孩子。
恨铁不成钢的许父最终还是上门给女儿收了尸,但却没有让她进祖坟,草草埋葬在自家城外的一块田地之中。
对于李伯禽与李平阳,许父又怜又恨,怜他们摊上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爹,恨他们是李白的骨肉。
许氏死的时候,李伯禽只有十岁,李平阳九岁,还没有谋生能力。
许父虽然心中恼怒,但还是给了两个孩子几块田地,一处小院,让他们兄妹自己种地生活。
年幼的李伯禽便带着比自己小一岁的李平阳学着大人种地谋生,靠着弱小的肩膀养活自己与妹妹……
“念君,我李白对不起你啊!”
李白听完之后不由得涕泪横流,心如刀绞,嘴里唤亡妻的名字。
“是我李白放浪形骸,是我李白辜负了你,你遇人不淑,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李瑛拍着桌子道:“李白啊李白,你自己听听,你干的这叫人事吗?你自己在酒楼一掷千金,豪赏舞伎十两白银。
而你那十岁的儿子却在汝南的田野中靠着稚嫩的肩膀种地,一斤麦子只能卖到几文钱,你惭愧不惭愧?”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李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刚进长安城时候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
“王维骂得对,臣哪里是李青天,臣就是李太黑!臣没心没肺,愧为人父,请圣人下令杀了微臣,以为天下效尤!”
“李太黑这个名字确实符合你!”
听了李白的检讨,李瑛心中的怒火稍稍散去,“你要是真心悔过,往后就好好对待你的儿女。”
“臣一定铭记陛下的教诲!”
李白心痛不已,这才意识到一直想要惩奸除恶的李青天,最应该惩罚的人居然是自己!
李瑛继续道:“朕如果没记错,你应该还有一个女儿叫做李天然吧?朕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臣告假一个月,我要去汝南和鲁郡寻找孩子们,请陛下恩准。”
李白再三叩首,“不对,请陛下将臣贬为庶民,我已经不配为百姓伸张正义……”
李瑛只是想要敲打一下李白,并没有真想惩罚他,当下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痛改前非,朕罚你一年的俸禄,你可心服?”
“臣甘愿受罚!”
李白抹去眼泪,服服贴贴的认罚。
李瑛挥挥手:“齐丁啊,你送李白去与儿女去团聚。”
“喏!”
齐丁答应一声,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李白搀扶起来:“太白先生起来吧,虽然我很想踹你一脚,但我怕你在诗里骂我,所以我忍住了……”
“齐镇抚使说得对,最该骂的人就是我李白,这几天我就写一首诗骂自己的放浪形骸,骂自己愧为人父,愧为人夫……”
李白惭愧的起身,施礼退出了含象殿。
齐丁表示赞同:“是该骂,一定要好好骂,可别轻描淡写。”
后来的事情是李白写了一首忏悔的诗,成为了他的代表作,一直流传千年,只可惜李瑛忙于政务,无暇鉴赏,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是的,朕太忙了!”
大唐皇帝诚恳的表示这是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