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稳稳走向了盛枷:“官爷,因为今日顾客较多。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这一桌菜,和盛大人这一桌,是同一锅做出来的,菜色一模样。”
他指了指盛枷正在夹起的樱桃肉:“盛大人吃了都没事,那一桌却出了事。很明显,是哪一桌人出了问题。”
盛枷拿筷子的手紧了紧,已经夹起来的肉,迟迟没有入口。
这些菜,居然是她根据别桌给他凑的?
程鸽也猛然间觉察到了什么。
那捕快听到盛大人的名号,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猛然间看了过来。
待看清这边坐着的人,的确是盛枷之后,惊得心里使劲突突了两下。
怎的碰到了这位爷。
宋老五搞的什么破名堂。
这是要他丢了官帽吧。
如此,这案子无论怎样,他可半点不敢马虎了。
宋老五你自求多福吧。
他赶忙毕恭毕敬朝着盛枷行了个礼:“盛,盛大人,你也在!”
盛枷沉了沉,继续不动声色用着膳。
程鸽对那捕快道:“办你的案子,莫打扰大人用膳。”
那捕快赶忙点点头。
“大人慢用,大人慢用。”
此时他也看清楚了,盛枷桌上菜品,确是和凶案那一桌的,一模一样。
宋老五听闻盛枷就在此处,心里顿时慌得一批。
这是什么情况,怎得今日还遇上了大理寺的煞神。
然事已至此,做都做了,他决不能露怯,否则今日是必死无疑。
他狡辩道:“即便菜一样,可这也不能排除,你们单独在我们这一盘菜里下了毒药。你们菜里有毒,我兄弟人死在了你们店里,你们这属于谋杀,官爷,快抓人吧。”
夏桉冷哼了一声,目光略有深意地看着他:“你如何确定,你兄弟人已经死了?”
到现在为止,不管是他,还是进来的捕快,竟无一人上前探过倒地之人的鼻息。
他们是多确定,此次必是得手了。
那倒地之人呢?
他想死吗?
宋老五指着地上满口黑血,一动不动的人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上京城内,青天白日毒死顾客,你们简直就是黑店,胆大包天。”
这时,在众人紧张的目光里,夏桉俯下身,朝倒地之人的脑袋上拍了拍。
须臾,又拍了拍。
围观的人诧异道:“这姑娘是不是疯了,竟然想拍醒一个死人。”
“就是的,这人喷了那么一大口黑血,肯定必死无疑了。”
“她许是怕被抓走吧,毕竟上了公堂,她可就死路一条了。”
但夏桉不仅没有停,还冲着地上的人说起了话。
“这位客官,该醒醒了。”
片刻后,在众人难以理解的目光里,地上的人似是真的有了知觉,眼皮轻轻动了动,竟真的睁开了眸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那菜里,刚刚确是有着剧毒,此人刚刚当众吐血倒地,就是中毒而亡的样子。
如今竟是又活了过来?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夏媛听闻人还活着,猛得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怎么可能?
那人明明中了毒,还吐出了黑色的血,怎么还能醒过来?
就连捕快一时间也觉得奇怪得很,这怎的,还带玩起死回生的?
他对着地上的人道:“喂,你醒了?”
那人一脸茫然地注视着眼前围着自己的一圈人。
“我,我这是怎么了?”
宋老五惊得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恐地跟红玉对视了一眼。
红玉朝他使了严厉质问的眼色。
不是说毒是剧毒,杀人极快,必保万无一失吗?
这怎么,人服了毒了,怎么还能活着?
宋老五赶忙又上前道:“王兄,你刚刚用了有毒的菜,差点被这家黑店给毒死了。王兄,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五脏六腑灼烧得厉害?”
就算他暂时醒了,那毒毕竟已经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此时,许是回光返照。
服了剧毒,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姓王的男子手肘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然后摸了摸自己心口。
“奇怪,我刚刚确是觉得,我这胃里头像是着了火。灼烫得厉害,可是这会儿,却觉得沁凉无比,很是舒坦。”
宋老五更纳了闷。
“沁凉?”
夏桉声音清亮道:“灼烧五脏六腑,是使五脏六腑溃烂致死的,是朱砂泪,而你现在感觉到的沁凉感,是因为,你在用膳之前,喝下的那一杯茶水。”
“茶水?”
夏桉继续道:“那茶水里,有朱砂泪的解药。”
围观的人顿时又议论纷纷。
“解药?茶水里居然有解药?”
“那就说明,清风醉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人中毒?”
“他们既然知道,那毒,就定然不是他们下的了。”
“那说明,我们吃的饭菜里,没有毒,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宋老五脸上浮起惊愕之色。
他们居然,提前喂了他们解药。
他现在回想起来。
刚刚伺候他们的伙计,特意给他们桌上的每个人都斟了茶。
坏了。
事情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夏桉又问那中毒的男子:“这位客官,我现在想问问你,刚刚那盘樱桃肉,为何只有你自己吃了。”
那人回忆道:“是宋兄,宋兄说,那樱桃肉是我爱吃的东西,不准其他人吃。”
“可是,那盘樱桃肉里,却被人下了朱砂泪,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樱桃肉里有毒?!”
他猛得意识过来,冲着宋老五恶狠狠道:“好啊,为了不还我银子,你竟要毒死我?”
宋老五理直气壮地狡辩道:“胡说,你吃的是他们清风醉做的菜,如何是我毒的你?“”
那人指着宋老五:“那盘肉原本在你面前,是你特意伸手端到了我的跟前,不是你做的,还有谁。我还说呢,头些日子日日找你要钱,你都躲着我,今日倒好,突然特意请我来喝酒。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