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无奈道:“这也就是你说她,我说了她几次,她都不改。夫人钱财丰厚,是不假,但我们侍郎府毕竟是官宦之家,总是吃得这样好,会被有心人在背后诟病的。
知道底细的,明白是夫人在贴补家用,不知道,倒像是我们老爷贪没了什么银两。最好不要因为这种事,被人揪住小辫子。”
魏氏一直热乎的心瞬间像是被泼上了一盆凉水。
整个人怎么都乐不起来了。
她本来是想将这场接风宴办得隆重些,以表示自己对老爷回家的重视。
却没想到,老爷和老夫人会这样想她。
重要的是,老夫人讲得又并非毫无道理。
若是真被什么人注意到,或许真的会对老爷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这件事,她确实有些一意孤行了。
她本来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如今却是令她有些如坐针毡。
她吞吐地应道:“老爷、老夫人说得是。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宴席散去,夏光淳城还有些公事要办,留在了前厅。
其他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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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刚离开前院,就对姜嬷嬷道:“快,让如风把东西赶紧处理了。”
姜嬷嬷知道她说的是北地珈蓝。
“是,老奴这就去提醒她。”
“狗东西,不仅没能成事,还差点坏了大事。”
姜嬷嬷有些奇怪道:“可老奴还是觉得很奇怪,就算是桉丫头查出苏姨娘中了毒,仅仅一枚解毒丹,就能彻底解了苏姨娘身上的毒吗?
那毒虽然下得慢,却也是下了有些日子了,难免会在体内囤积,且北地珈蓝可不是普通的毒,老奴不信短短一上午的功夫,苏姨娘就能恢复得如此好。”
魏氏想起苏氏那一副红润的面色,也十分纳闷。
“那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早就知道北地珈蓝的事?”
姜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
“也不太可能,若是她们早就知道,如风定是暴露了。以桉丫头这些时日的性子,必不会忍着,今日肯定是会当着老夫人和老爷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她们没有生气,也什么都没有说,说明她们根本不知道北地珈蓝的事。她们没有理由还留如风在身边。”
魏氏面色沉沉:“那就只有一种解释,那死丫头做的解毒丹,十分了得。也是,她给我养颜膏,市面上就算是出银子,也买不到。这丫头,是有些真本事的。”
姜嬷嬷点了点头:“也只能是因为如此了。”
魏氏恨恨呼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给她下一计狠的,一举将她弄死。想慢慢将她煎熬死,倒是弄巧成拙了。
事到如今,再要对她下手可就难了。夏桉如今也长了脑子,且经此一事,她们肯定会格外关注入口的东西。”
“夫人,不管怎样,这段时间你得先装的很关心苏姨娘的身体,免得老爷和老夫人起疑。至于下一步怎么处置她,我们再想办法。”
魏氏照了照铜镜。
“今日先不想这个了,我让你准备的玫瑰花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是新鲜的。”
“今日沐浴时,帮我放进去,老爷今日刚回府,今日必是要宿在我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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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媛回到滟芳阁之后,一边在那面紫檀黄金镂空包边的桌子上悠闲地吃开心果,一边对红玉道:“母亲今日准备的这桌膳食,得个几百两银子吧?”
红玉略懂一些。
“大概有了。”
“她对父亲也慷慨,对兄长也慷慨,就是对我小气又吝啬,越来越觉得,我这桌子买得太对了。”
“姑娘,奴婢还是觉得,不稳妥。毕竟我们现在,害得仪仗夫人,婚事都还没有解决呢。”
夏桉哈哈哈笑了几声:“指望她?”
她眸底蕴着一层灰暗。
“她能成什么事呢?她算计了苏姨娘这么久,结果呢,人家今日不还是好端端地出现在父亲面前。甚至气色比她看上去还要好上一些。真是讽刺,她的那些手段,简直就是白费。”
红玉疑惑道:“可是我们不指望夫人,又能指望谁呢?”
夏媛阴恻恻笑了笑,摸了摸身前的桌子。
“自然是,让她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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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和夏桉从宴席回来,没有急着回住处,
她们悠闲地在院子里散步。
于苏氏而言,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舒适地在院子里活动了。
下人们今日见到她,都觉得分外惊奇。
遇到她,都久违地与她打招呼。
“苏姨娘。”
“苏姨娘!”
“苏姨娘。”
苏氏冲她们微微点头。
打过招呼之后,下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苏不是一直病着呢吗?这看着,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不对,我前日还看到她和如风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样子很是憔悴,这才过了一夜而已,怎的气色就如此好了?”
有人感叹道:“不得不说,苏姨娘的容貌和气质,真的是绝佳啊。”
“那是当然,听说苏姨娘当初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这名号可不是白给的。”
苏氏隐隐听到了下人的这番议论,心里觉得十分惭愧。
“经年已过,很多事情现在想起,都是一场空罢了。”
夏桉道:“怎么会,小娘在我眼里,依然是最好的时候。”
“子不嫌母丑,你是我女儿,自然是这么说。”
“小娘,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日子还那么长,你一定要活得好看一些。”
苏氏笑笑:“好,听你的,我今日不就挺好看的嘛?你没见夫人今日在府门口看到我时候,惊得整张脸都僵了,估计当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有后来听说我中毒时的样子,我猜她当时,定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夏桉狡黠一笑:“她自找的。”
母女俩又在园子里溜达了好一会儿,夏桉将苏氏送回了兰林阁。
苏氏进屋时,一早就出门办事的如云见了苏氏,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一早她出门时,苏姨娘还蔫头耷脑地卧在床上,身上没有半两力气。
这才半天的功夫,怎的,竟一下子仿若变了一个人。
整个人精神十足,身上的病好像一下子全没了。
她对着苏氏反映了好半天,才讷讷开口:“姨娘你,你,你身子没事吗?”
苏氏利落地在软榻上坐下:“如云,泰昌街的那家云吞店还开着呢吗?”
如云点点头:“在呢。”
苏氏有些希冀道:“那明日早晨,我们去那里用早膳吧?”
如云很是不解地瞅了瞅如风,希望能从她眼里看出几分解释。
只见她像是丢了半拉魂魄一样,不住地将一件裙子叠过来,叠过去。
不是,她不在的这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