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母女目光顿了顿。
一袭素净蓝袍的夏舒纬,见了魏氏一行人,也顿了顿。
须臾,他得体地朝欧阳夫人拱手俯身施礼:“见过尚书夫人。”
商氏浅淡回了声:“夏学士免礼。”
这还是商氏第一次见到夏舒纬,男子身形笔直,气质温润,身上透着一股清新的书卷气。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
传言倒是也不假。
目光从一开始的探究,变成一丝丝赏识。
欧阳从霜在夏舒纬抬眸间,不经意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有些羞赧地收回目光,眸子轻轻垂下。
魏氏将他们母女的神色尽收眼底,看来,她们对纬儿印象很不错呢。
也是,他这儿子,不管是长辈,还是适龄女子,有几个会相不中的?
夏舒纬并没有停留,朝她们点头示意,便抬步朝前院走去。
魏氏继续带着商氏母女在后院转悠。
她试探着问商氏:“夫人觉得,我儿如何?”
商氏勾勾唇,夸了句:“贵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
魏氏显得些发愁道:“唉,只是可惜,这孩子从前一门心思都扑在读书上,如今都二十了,还没有谈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有些急。”
商氏悠然地踱步:“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夏夫人也不必太着急。”
魏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夫人,不知您女儿,可有谈婚事?”
欧阳从霜立刻羞得抿了抿唇角。
她刚刚看了夏舒纬一眼,心里正胡乱跳着。
这夏夫人怎么如此直截了当问到了自己身上。
商氏闻言,缓缓停住了脚步,她眸子动了动。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魏氏前前后后为何对她这般热情。
感情,是看上了她的女儿?
她回身看了自己的长女。
她这女儿,也一直是她心里的骄傲。
欧阳从霜自小就听话懂事,性子娴静,又饱读诗书,谦和守礼。在京中闺名一直极佳。
近段时间已经有个官宦世家表达了想要与她做亲家的意思。
不过,她都没有相中。
不管对方家世如何,两个人总要相配才行。
这么一想,光看夏舒纬,倒是也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的。两个人身上的气质相仿,在一起也会有共同语言。
可这魏氏身上满满的铜臭气,商氏总觉得她太俗气了。
她倒也没有一口否决,淡声回魏氏:“她如今也没有谈亲事,我还在考虑。”
魏氏连忙迫不及待道:“那改日,倒可以让她们两个孩子认识一下,他们俩都喜好读书,说不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欧阳从霜的头已经埋得不能再低了。
商氏笑笑:“改日再说吧。”
魏氏看得出来,商氏对纬儿应是满意的。
只是这种事,总不好一口就应下来。
欧阳从霜见了夏舒纬以后,脸色一直有些羞怯,可见她对纬儿应是也有好感的。
真不枉她让姜嬷嬷引儿子回一趟静枫院。
如今来看,这门亲事至少已经成了一半。
园子也不能转太久,不好让客人累到。
她们又小转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回前院。
路过大树下的时候,商氏次女欧阳贝贝被树下斗蛐蛐的一群人吸引住。
她放缓了脚步,与母亲拉开了距离,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大树下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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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见魏氏热情地带着商氏母女回了正厅。
前世也是这样,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魏氏开始谋划夏舒纬与欧阳从霜的婚事。
最后,她也如愿与欧阳尚书府成了亲家。
欧阳从霜是个极为体贴识大体的姑娘,与夏舒纬成婚后,知书达理,孝敬长辈,照顾弟妹,处处都做得十分周到。
她与夏舒纬志趣相投,婚后二人也算得上琴瑟和鸣。
他们成婚一年后,欧阳从霜为夏舒纬诞下一子。
然,几年之后,夏舒纬竟大义灭亲,告自己的岳父欧阳尚书收受贿赂,卖官买爵,祸乱朝政。
欧阳府被抄家,阖府遭流放,百年书香门第就此消失于京城。
欧阳从霜不堪打击,害了场大病,最后郁郁而终。
实在令人扼腕。
夏桉看着款款走进来的欧阳从霜,如此美好的女子,实在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夏桉收回目光,转头向厅外看了一眼,然后柔声向夏媛请示道:“姐姐,我出去如厕。”
夏媛假笑一下:“去吧,路上慢些。”
夏桉起身走正厅,魏明瑶有些难以理解地问夏媛:“用得着对她这么温柔吗?”
夏媛脸上的笑容立刻敛起,声音变得随意:“想拿捏她,总要做做戏。等戏结束了,定让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魏明瑶撅撅嘴,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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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大树下,小公子们蛐蛐斗了好几轮,都是夏舒寒养的野火将军胜出。
其他公子们觉得郁闷得很,纷纷散开不跟他玩了。
夏舒寒得意地将野火将军装进了一个草编笼子里,起身要离开。
这时,欧阳贝贝扯住他道:“你这只蛐蛐,养了多久了?”
夏舒寒骄傲地道:“也就半年多。”
说着,他甩开欧阳贝贝的手,往抬步往后院走去。
欧阳贝贝又拦住他:“你等等,你这只蛐蛐,卖给我吧!”
夏舒寒道:“我才不卖。”
“我给你高价。”
“多少钱都不卖。”他如今也不能上街去玩,这蛐蛐可是他仅剩的乐趣了。
欧阳贝贝不死心:“我给你一两。”
“不卖。”
“二两。”
“不卖,你一个小女子能不能别这么缠人,快走开。”夏舒寒嫌弃道。
欧阳贝贝朝他伸出五根手指头:“那五两呢?”
夏舒寒还是说:“不卖不卖!”
两个人纠纠缠缠,一起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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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抿了抿唇角,收回了目光。
她走回了正厅,面色看上去很焦虑。
夏媛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姐姐,我刚刚看到舒寒追着个少女进了后院,他不会惹什么事吧?他若是欺负了那女子,可该怎么办?男子欺辱女子,是不是要坐牢?不行,我得追过去看看。”
说着,她面色仓皇地想要再走出门去。
夏媛像是嗅到了什么要紧的味道,一把将她扯住。
“你是说,寒哥儿追着一个女子,往后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