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蝴蝶起来的比平时早上许多,确切地说,她几乎又一夜未眠。
前一夜,她砸了喜鹊,回来后心情一直无法平复,直到半夜里被喊去云芷阁问话,然后一直到天明。
昨夜则是因为太兴奋了,除掉了喜鹊这个绊脚石,以后她为二姑娘和魏氏做事就更加方便了。
整夜思绪浮想联翩,半点困意也无。
晨间,她按时去大厨房给夏桉取早膳,路上突然被红玉拦下了。
红玉盯着她,眼神透着股威压:“二姑娘让我问你,喜鹊是怎么回事?”
都说是谋财害命,但她们滟芳阁的人,觉得这更像是杀人灭口的手法。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蝴蝶。
蝴蝶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回红玉姐,这件事,其实是我做的。”
红玉挑挑眉:“真是你做的?”
蝴蝶连忙在嘴边比划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得低低地:“有她在,我诸事难行,无法,我只能狠下心将她除了。”
在红玉眼里,蝴蝶一直就是个见财眼开、异想天开的小丫头。
没想到,她竟也能对人下这般毒手。
“我记得,你们可是一起进府的小姐妹,怎么,一点旧情不念了?”
蝴蝶眸子颤动了一瞬,唇角紧了紧,片刻后,道:“我与她,的确一起经历很多,可我现在是二姑娘的人,若是顾忌那点姐妹之情,便难以为二姑娘做事。红玉姐,麻烦您转告二姑娘,只要能帮到她,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红玉姐不是杀伐果决吗?我也可以做到。”
红玉冷冷挑了下嘴角:“你倒是个忠心地。二姑娘身边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做事吧。待到搞定夏桉,二姑娘不会亏待你的。”
蝴蝶很有荣誉感地点点头:“是,红玉姐。红玉姐,以后你就是我姐,有什么问题,还请您多多指教。”
红玉可是二姑娘身边最红的婢女。
能和她搞好关系,对自己以后大有裨益。
红玉轻巧勾勾唇:“不必巴结我,在二姑娘这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若真有本事,二姑娘自会看重你。”
蝴蝶点点头:“是。”
有了红玉的肯定,蝴蝶感觉心里更加有动力了。
红玉之所以能得二姑娘的重用,便是因为她能做别人下不去手的脏活。
如今这些活,她也一样能做了。
红玉因着她的手段,在二姑娘身边这些年,可是得了不少的赏赐。她身上穿的戴的,同一个寻常小官府里的小姐无异。听说她的家人如今都从乡下搬到了京城居住。
没有点实实在在的银钱底子,是做不到的。
蝴蝶看着红玉的背影吗,小声嘀咕道:总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
取了早膳,她快步回云芷阁给夏桉布膳。
夏桉用过走早膳后,带着蝴蝶一起便乘马出了门去买草药。
马车出了府门,一路朝着城西的宝药阁行去。
夏桉如今有药材方面的需要,都是来宝药阁,照顾孙郎中的生意。
石竹现在见了夏桉,已不会像第一次见面那般轻视她。
态度虽谈不上热情,却也言语恭敬。
他那样清高的性子,这般已经很不易。
夏桉也从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毕竟才十三四岁,还是个未长大的少年。他对人态度疏离,对孙郎中却极为敬重,做事严谨细致,将宝药阁帮着孙郎中照看得很好。
就凭这一点,说明他是个身子清正的少年,假以时日,在孙郎中的教导与熏陶下,也会是个心怀病患的好郎中。
见夏桉进来,石竹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询问道:“夏姑娘今日要买什么?”
夏桉将手里提前写好的单子递给他。
“帮我将这些药配齐。”
蝴蝶跟在夏桉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陈设。
她之前听喜鹊跟她讲过这间药铺,说得神神秘秘的。
说是这间药铺虽不大,里面却有一位极为德高望重的老郎中。
那老郎中医者仁心,经常免费为穷人看病。
也不知究竟长啥样。
正这样想着,里面闻声走出来一位白须老者,素雅的灰色长袍,气质亲切。
夏桉见了那人,连忙颔首福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拜见孙郎中。”
这一礼,堪比对她在府里对老夫人的揖礼。
蝴蝶一时有些纳闷。
主子施礼,她总不能在后面干站着,显得自己很没规矩。
她连忙也跟着福了福。
夏桉微笑着开口道:“孙郎中,最近可还好?”
孙郎中笑着回她:“好,夏姑娘以后不必朝老夫如此行礼,老夫不过是一介市井郎中,如何能受得起您这官家姑娘的大礼?”
夏桉道:“孙郎中可不是一般的郎中,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前辈了,您当然受得起。”
蝴蝶恍然意识到,夏桉那一手“凭天而降”的医术,不会就是跟这位老者学得吧?
她就说这天下哪有那么神奇的事,一个人光靠着看看书,就能医好太医都治好的病疾。
她心下想,跟着在夏桉出门,果然是有用。
很多弄不明白的问题,一下就搞明白了。
她若是能早些跟着过来,也不至于之前二姑娘问起来时 ,她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出来。
这时,夏桉回过身,目光柔和地看了眼蝴蝶,对孙郎中郑重介绍道:“孙郎中,她叫蝴蝶,是我的另一个婢女,这丫头精灵懂事,做事也妥帖。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会安排她过来。”
蝴蝶身子一震。
没想到夏桉竟会如此郑重其事向别人介绍自己,还说了这么多夸自己的话。
她不禁将胸脯挺直了些,朝孙郎中又福了福。
“小女蝴蝶,拜见孙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