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八岁,只记得爹娘不让我出声,让我乖乖地等着。
我趴在草丛里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回来……”
他顿了下,补充道:“当时天很黑,我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不时传来异样的触感,让我毛骨悚然!
那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它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恐惧令我无法呼吸,最后我就晕倒在荒郊野外,不省人事。是上山采药的师傅救了我。
后来一有空我就央着师傅带我去找爹娘,可是最终也没找到他们,那时我已明白大抵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师傅把我带走,教我本领,等我学成,便让我独自外出磨练。
就是这次路经这里,偶然听到我父亲的名字,抱着侥幸的心里去查一查,没经验就惊动了官差!”
“你不是姓蓝吗?”田雨薇不解。
“师傅说我不是孤儿,就让我随他的姓。我本来姓孟,也是闵阳人。”
“那有没有直接找孟叔叔啊!”
“我……我害怕只是同名同姓,白欢喜一场。”
“我回去问我爹,他应该知道孟叔叔的过去,明天你还在这里等我消息吧。\"
话说出去,田雨薇就后悔了,应该叫人去她家的,反正上次都去过了。
对于她的小九九,蓝钰丝毫未察觉,他此刻对田雨薇已经改观,心里很是感激。
晚上田雨薇缠着他爹,讲述了好多孟县丞家的往事,包括当时作为一个文官竟然亲自带领官兵剿匪的事。
县令回忆起来颇为感慨!
他好奇地问女儿为何想起问这事,田雨薇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别人的私事,还是要当事人自己解决,不能让他爹提前泄露。
田雨薇已经十成十的把握确定,蓝钰就是县丞的儿子!
她抱着被子翻了几翻,兴奋的完全没有睡意。
一旦蓝钰回归孟家,她就让她娘找媒婆上门提亲。
以他的长相还有身份,不知道多少富家小姐会争抢,不能被人截胡了,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第二日,店里还没开门,蓝钰就来了。
他担忧了一晚上,远远地看到田雨薇,他一激动就跑过去,抓住了她的胳膊。
田雨薇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抓着她胳膊的手,她没有吭声,心里窃喜。
“我爹告诉我的信息,和你说的基本吻合,而且他曾自请带人剿匪,他……就是你爹!”
蓝钰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好消息砸的晃了神。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他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田雨薇看着他这模样,想给他个肩膀靠靠,看看路上走动的行人,还是没敢。
“你准备什么时候认孟叔叔?他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他眉头紧锁,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他现在有新的家,又有了儿子,我去了不知道合不合适。”
看出他的落寞,田雨薇鼓励他。
“经历生死,总要见一见的,别让自己后悔!”
在田雨薇的帮助下,蓝钰终于和孟县丞相见。
父子二人在屋里待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红的。
孟县丞要给他接风洗尘,把县衙里的人都请了过去,办的很热闹。
田雨薇就暗搓搓地在她娘面前各种各样地夸蓝钰。
她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像孟夫人几次三番暗示,对方都像听不懂似的。
县令夫人气得直接让田县令出马。
果然后娘都不是好东西!
以前还整日里说想和她家结亲,如今轮到他继子就在这装聋作哑,打马虎眼!
县令直接把孟县丞请到家,好酒好菜都端上,哥两个几杯小酒下肚,在那谈古论今,说着说着自然聊到了儿女婚事上。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口头约定,成了儿女亲家!
最后喝得有点多,两人一口一个亲家,叫的无比亲热。
第二日醒来,孟县丞想到没有征求儿子同意便给他订好了婚事,颇为后悔。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喝了两口猫尿就把儿子给卖了,真不是个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可不能和自己离心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慢慢踱步来到儿子面前。
他心虚地瞄了一眼,不安地搓着手,“那个钰儿呀,爹好像做错事了。”
蓝钰看着父亲这个样子,以为他夫人不喜欢自己住家里。
他刚来的时候,那个继母就脸色不好,父亲不在的时候,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不是不懂,只是给他爹面子。
自己找到了父亲,也没想着一直呆在这里,他只是想陪陪他,弥补这十年的亲情缺失。
如今看到父亲如此为难,便开口道:“爹,您有话直说,我不会介意的。我打算再陪您几天,过一段就离开这里。”
一听儿子要离开,他一下急了。
“钰儿,你别离开爹,爹知道错了,我这就去找田县令,把你的婚事给退了!”
“爹,您说什么婚事?”
“啊?就是你和县令女儿的婚事,昨日爹多喝了几杯,就希里呼噜给你们订了亲,都怪爹!”
蓝钰恍然大悟,“您就为了此事才为难的?”
“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要离开啊?可真是把老子给吓得够呛!”他一边说着,一边如释重负般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一般,额头上甚至都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此刻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可以明显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呢。
他开心极了,立马说起了田雨薇的好话,把她夸得像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