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萧晚皱起眉,有些不放心:“只怕到时候我们赴宴,也不会有多安宁。”
“见招拆招,才是应对之法,一味地躲避是没用的。”
唐潇染打出最后一张牌,得意地看着对面二人。温萧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沉迷于赴宴的事情上,都没打出去几张牌。身旁的叶清沄哀嚎一声,肉痛地把自己桌上的银子分了一颗出去。
“不打了不打了。”叶清沄收起最后剩下的一点银子,心痛的表情不加掩饰,这可是她刚发到手的例银啊!
唐潇染好笑地看着叶清沄,忽然想起来给她调理身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开口道:“清沄,你的身子已经调养了有一个月了吧?”
叶清沄点点头,明白唐潇染是要开始教她炼毒的本事了,眼睛发亮:“姐姐准备教我了?”
唐潇染收起扑克,打算从今天开始就给叶清沄排毒。
唐潇染命人去药铺拿一些药材回来,在浴桶里放上热水,将这些药材都放入浴桶中,随后,在叶清沄的注视下,唐潇染从袖中撒下一道粉末。
“这是什么?”叶清沄好奇地问道。
“毒药。”
唐潇染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叶清沄脸色一白,唐潇染看着她的反应,笑道:“怎么?不敢泡了?”
想必是以毒攻毒,唐潇染也不会害自己的性命,思及此,叶清沄一咬牙,边脱衣服边道:“泡就泡,没什么不敢的。”
当脱得只剩一件里衣后,叶清沄踩进浴桶中。
浴桶的水稍烫,但对叶清沄来说还能忍受。她本以为会是钻心刺骨的疼,没想到就是普通的泡浴而已。叶清沄放下心来,开始闭眼慢慢泡着。
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她的力气像被慢慢抽空一般,很快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浴桶里的药水开始发挥作用,慢慢渗进叶清沄的皮肤里。叶清沄只觉得浑身烫得厉害,仿佛烈焰灼烧一般,她想逃离,可四肢无力,她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唐潇染看着叶清沄的反应,明白这是已经开始排毒了。她将手抚上叶清沄的脖子,无视她皮肤的灼热,缓声道:“慢慢呼吸,尝试将热气聚在丹田处,就像你平时练功一样。”
叶清沄咬紧牙关,尝试缓解身上的痛苦,开始听唐潇染的话,慢慢沉下心来呼吸。她只觉得唐潇染的手十分清凉舒服,吐气间忍不住往唐潇染的方向靠了靠。
唐潇染却在这时收回手,接着道:“就这样泡上半个时辰,每日一次,连泡七日,不可中断,一旦中断就要重头再来过,且效果远不如第一次,你能坚持的吧?”
叶清沄点点头,唐潇染的手一挪开,她又觉得皮肤一瞬间变得更加滚烫,呼吸不由得乱了几分。她尝试运气,按唐潇染说的,将热气汇聚于丹田,接着努力平稳下呼吸,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看见叶清沄吐出黑血,唐潇染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是在你体内的淤毒,等七天后你还会再吐一次,此后你的身体便是最干净的身体,没有掺杂任何毒素,这时候炼毒才是最好的。这七天内我会安排人负责你的饮食,不得沾荤腥,等七天之后才能正常吃饭。”
叶清沄只觉得吐出黑血后,她的身体并没有感觉虚弱,反而感觉浑身都畅快了许多,虽然还没有恢复力气,可这种感觉是实打实的。
她心里对唐潇染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唐潇染就这样守着叶清沄半个时辰,等叶清沄泡完后,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唐潇染叫了几个力气大的婢女给叶清沄换好衣服,把她送回房间。临走前,唐潇染提醒道:“下次就不要穿里衣泡了,不然换着都麻烦。”
叶清沄被人抬着,想到自己光着身子被唐潇染看的模样,脸颊微微红了些。不过她如今浑身滚烫,脸上早已红成了虾色,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好不容易折腾完叶清沄的事,唐潇染只觉得浑身酸软。她走出房间时,外面已经星辰满天。唐潇染站在凉亭中,举起双臂伸着懒腰时,腰上忽然附上一双温热的大掌,墨瑾尘有些幽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久不来见我,也不见你派人传个话。”
唐潇染被他说话时的吐气弄得有些痒,她倒在墨瑾尘怀里咯咯笑起来,抬头与墨瑾尘对视上:“这不是最近安抚灾民太忙了嘛,新开的铺子也要处理。再说,这才过一个多月,哪里算时间长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墨瑾尘看着怀里娇俏的美人,目光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贴身缓缓上前。唐潇染看出他的想法,也不避,只是闭上眼。
她与墨瑾尘已经相识快一年了,虽然正式在一起的时间短,可好几次的同生共死,彼此之间的情谊远不是时间能测量的。
如今,亲个小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
“哐当。”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碰上的前一刻,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两人之间的粉色泡泡。
唐潇染迅速起身,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双盼和温萧晚站在叶清沄的房间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潇染二人,而那发出巨响的东西,就是双盼原先手中端着的脸盆。盆里的水溅了一地,有些沾上了双盼和温萧晚的衣裙,可两人显然是顾不上这个了。
温萧晚率先回过神来,冲唐潇染和墨瑾尘连连道歉,拉了双盼就往反方向走去。素荷捡起地上掉落的盆,一路慢跑着跟上温萧晚的步伐。
虽说唐潇染骨子里是现代人的思想,可被人撞见这一幕,难免还是有些尴尬。她有些无措地抬眼看看墨瑾尘,又看看四周,脸颊迅速地飞上一抹红色,只觉得烫得紧。
夜色朦胧,墨瑾尘虽说看不清唐潇染脸上的表情,却从她动作里想象到了她的表情,不觉带了些笑意:“怎么办,我们好像被人撞破奸情了。”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地落在唐潇染的耳畔,惹得唐潇染一阵心痒,索性直接扯过墨瑾尘的领子。吻上前的那一刻,只听得唐潇染的声音:“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唐潇染自认自己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可墨瑾尘的攻势来得又猛又烈,她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墨瑾尘吸干,唇瓣被他磨得生火后才肯停下。
墨瑾尘看着唐潇染,眼底的欲望在黑夜中那样的明显。唐潇染被他的眼神烫到,连忙装作缺氧的样子倒在他怀里,以防墨瑾尘有下一步动作。
墨瑾尘温热的大掌抚上唐潇染的脑袋,他环住唐潇染,将滑落至肩膀的斗篷给唐潇染重新盖好。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缓住自己的情绪后,沙哑着嗓子开口:“今夜,我已经很满足了。”
唐潇染窝在他怀中,不敢动弹,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窝囊。
墨瑾尘像是看懂她的尴尬,也不强迫她回答自己,将唐潇染打横抱起后,见她用斗篷蒙住自己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逗她:“好了,下次调情我们小心些就是了。”
唐潇染又羞又恼,一把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红到滴血的脸。她狠狠地瞪了墨瑾尘一眼,又重新覆上斗篷,闷闷的声音从斗篷里传来:“快送我回房间。”
墨瑾尘不禁笑出声,几个跃步后来到唐潇染的房门前。
唐潇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房间,关门前的那一刻,她与墨瑾尘的目光对视上,她看到,墨瑾尘的眼里盛满了她,那份爱意几乎汹涌而出。
她仓促地道了别后便关上了房门,站在房门前久久缓不过神来。
她不该失控的,今晚也许是她酒喝多了,不对,她也没有喝酒。
唐潇染缓缓坐回到床边,抚上自己的脸时,只觉烫得厉害,像要烫到她的心里去。
她太久没有对人敞开过心扉了,这是她活了两世,第二次敞开心扉。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脑海中又浮现出外祖笑意盈盈的面容,他说:“我家阿染,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与你相知相伴的好男人。”
“外祖,他会是吗?”唐潇染喃喃道。
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会是的。”
这一夜,唐潇染和墨瑾尘都没有睡好。
当唐潇染睁眼时,已是天亮。
她打了哈欠,走下床,开始由婢女服侍她洗漱穿衣。过了一会儿,唐潇染清醒了些,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她转头看向屋内的一众侍女,问道:“双盼呢?”
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婢女回答道:“双盼姐姐今日休假,特命奴婢们今日好生服侍小姐。”
唐潇染忽然想起,自己是有跟双盼说过这回事,不过当时刚搬家,后来又忙着去赈灾和店铺的事,她就给忙忘了。
如此,也确实该休假。唐潇染又重新坐回到梳妆镜前,示意侍女们继续。
此时的双盼正走在街上,她今日换了一身鹅黄的衣裙,梳了个时兴的发髻,本该是快快乐乐的日子,可她却一副怨气十足的样子。墨流走在她身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一身,脸上的银色面具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双盼怀疑他们做暗卫的是不是无数件衣服都是同一个样式。
在又走过一条街道后,终于,双盼像是忍无可忍般,道:“我说,我今日难得休假,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墨流抱着剑,依旧厚脸皮:“我也恰好今日休假,这不是正好吗?你看啊,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走在路上是有危险的,我武功高强,正好可以保护你。”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官兵定时巡查,难道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我的茬儿不成?我看别人没有危险,你才是最大的危险吧,一天天不知道葫芦里憋了什么坏主意。”
墨流摇头,唉声叹气:“我说你这个小婢女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咱们不说别的,起码也算合作过,我还在战乱的时候保护了你,你看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太无情了,你家主子都不见得有你这么无情的。”
正在梳头的唐潇染忽然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疑惑道:“难不成昨晚受凉了?”
双盼被墨流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只好认命道:“那好吧,今日四处逛逛,若有合适的东西我便买下来送你,算作是对你的谢礼了。”
墨流得逞地笑起来:“哎呀还是你这个小丫头懂事,我呢也不会要多贵重的东西,你看着挑就是,只要是你挑的,我都会好好保管的。”
双盼被他最后一句状似无意的话惹得耳脖子都红了起来,她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胡说什么……叫别人听去岂不是毁我清白……”
墨流不知从哪又叼来根草,将佩剑在腰间挂好,双手放在脑后,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我呢,从小无父无母,为了活命甚至还从野狗的嘴里抢过吃的,后来殿下让我跟了他,我就成了他的贴身暗卫。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个贴身暗卫从来没在私下里把面具摘下示人过,除非殿下需要我们伪装时才可以摘下。不过我都想好了,等以后攒够了银子,就去跟我喜欢的姑娘提亲,到时让她亲手摘下我的面具,好好瞧瞧我的帅气,到时候我们就安稳地过日子,这就是我一辈子的梦想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双盼听在耳里却是阵阵心惊,她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脸上的面具将他的脸包裹得很好,从双盼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流畅的下颌线。
她只能干巴巴地回应道:“那要是你们跟别人打架的时候,面具掉了怎么办?”
听到双盼这句话,墨流先是笑了一声,随后道:“殿下给我们打造的面具,除非对方力大无穷,否则轻易是劈不开我这面具的。再说……”
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双盼。双盼也因为他的动作跟着停下,抬头与他对视上。他张唇,一字一句道:“若是执行任务中被敌人看到了脸,我们是要自戕的。”
双盼惊讶地捂住嘴,不可思议道:“当真如此残忍?就因为被敌人看到了脸?可万一敌人没有记住你的脸,那你岂不是白死?”
墨流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小丫头,听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漏杀吗?”
双盼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