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染赞同她的话:“没错,不管陛下如何疑心我,忌惮我,百姓终究是无辜的,一开始我也是为着百姓才参与到这场斗争来,如今也要坚守我的本心,为百姓造福。”
她抬头,看着夜空中闪着微微亮光的星星:“看来胭脂铺的事情要尽早定下了,纵使有陛下的赏赐,可是赈灾和芳阁楼那边的支出也不小,开了胭脂铺,倒是能缓解许多压力。”
温萧晚:“这倒没什么,先前夏妈妈就将你这胭脂的名声打了出去,现在又有县主身份的加持,想必不会有什么困难,就是铺面的位置不好找罢了,得多费些时日。”
“其实不止可以开设胭脂铺,还可以开药铺。”唐潇染道,“我和叶清沄精通药理,开一间药铺也不成问题,难的是找掌柜。”
“其实你可以接收一些难民到你的铺面里干活,有些难民原先可能是干苦力的,也有可能是行医的,你可以看着挑一些人手,既解决了你人手紧张的问题,也解决了他们生存的问题,一箭双雕,岂不是好。”温萧晚道。
“你说的对。”唐潇染瞬间明白过来。
商讨完最重要的问题,得出结论后,三人便散去。临走前,唐潇染对叶清沄道:“你在府里挑一挑,有没有合你心意的侍女,老是没人服侍也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若是没有中意的,我改日让人伢子领几个女孩进来,你挑一挑。”
叶清沄本想拒绝,可看着唐潇染坚定的眼神,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唐潇染这才满意地回房间睡觉。
第二日。
唐潇染一大早又出去挑胭脂铺和药铺的位置了,温萧晚将府上的库银都清点了一番,开始准备设粥棚的事情。叶清沄在芳阁楼和清韵轩两头跑,一边给温萧晚打下手,一边监督各位姑娘们训练,顺便了解一下她们学习的进程。
一晃七天过去了,温萧晚选定好粥棚的位置,便将消息散播出去,大量灾民开始往粥棚处涌来。唐潇染和叶清沄今天都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起给灾民们施粥。
温萧晚这次准备得很充分,有煮得能将筷子插进去立起来的粥,还有大而厚实的馒头,还配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周边垒了一堆碗筷,防止有人没有碗筷吃饭。
唐潇染拿馒头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每将两个馒头放到灾民的怀里时,总能收获他们的一句“谢谢县主”,这令唐潇染忍不住想起了外祖,当初外祖也是尽他所能帮助那些生病的人们,听到他们感谢的话语,是不是就如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般,再苦再累的过往一扫而空,只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停在粥棚的旁边。马车旁的侍女高声道:“公主殿下到!”
众人连忙跪下,高呼道:“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的帘子被挑开,墨临安俏皮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今天又是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一个飒气的马尾。
侍女将她扶下马车,墨临安道:“诸位请起,今日本宫只是同博平县主一起赈灾,诸位不必顾忌身份,照常吃喝便是。”
接着又有几辆马车赶来,从马车上下来几名侍卫,在车厢里拿出不少粮食出来,递给了粥棚里正在熬粥的侍女。
唐潇染起身,谢过墨临安后,两人一同开始施粥起来。有了墨临安带来的粮食和人手,施粥的速度快了不少,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灾民来讨粥了。
唐潇染几人收拾着粥棚里的东西,准备回县主府。墨临安跟在唐潇染身边,一个劲儿的黏着她:“潇染,你不知道我在宫里有多无聊。先前听闻你受伤了,四哥嫌我太吵都不让我来见你,真讨厌。前几天知道你要赈灾的消息,我求了父皇好几天,终于让他答应放我出来跟你一起赈灾了。”
看着墨临安笑嘻嘻的模样,唐潇染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今日施了一天粥,也不见你多累的样子,看来你是真的憋坏了。”
墨临安一副哭唧唧的模样:“是啊,你不知道我出一趟宫有多难,不过再过几个月便是我的及笄礼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另府别住了,届时我会举办宴席,也会给你递帖子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唐潇染点点头:“到时候我挑几盒上好的胭脂给你做礼。”
墨临安高兴起来:“真的?太好了,我母妃都喜欢你的胭脂喜欢的紧,若不是我护着,她都要从我这里抢走了。”
唐潇染被她的话逗笑,几人说说笑笑间回到了县主府。
赈灾要维持一个月,墨临安打算在县主府待半个月,皇帝不放心她的安全,任凭墨临安怎么哀求,都咬死了只让她出来半个月。
这半个月温萧晚、叶清沄和墨临安就负责开设粥棚的事,唐潇染就出去看店面,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中意的两家店铺了,将它们买下来后,便开始着手装修的问题。好在这两家店铺原先的装修就很不错,倒也不用做多大的改动,只要再添上些装饰,再换块牌匾就可以了,倒是省了不少银子。
“小姐,若是缺银子的话,为何不找四殿下呢?只要小姐你开口,四殿下一定会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的。”回去的路上,双盼不解的问道。
“又不是多紧要的事,有陛下的赏赐,和我们先前攒的那些银子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何必事事都找他,况且,我本就不是没他不行的人,有他没他,我的日子照样能过得好。双盼,日后你嫁了人,也要明白,不论你的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他事事都听你的,你也要能独立行事。以后你的丈夫,你的孩子,哪怕是你的父母,都不是你的贴心人,最懂你的,唯有你自己。”
双盼点点头。
路过芳阁楼时,双盼看到门口的牌匾已经换了,连忙叫唐潇染来看。
唐潇染叫停了马车,下车看着新换的牌匾,眼睛微眯:“机关阁。”
双盼在一旁打量着:“小姐,你说是谁提的这块牌匾啊?”
“还能有谁?这个楼的主人是谁,便是谁提的字。”唐潇染迈步上前,“恰巧我也好久没来这里看看了,今日顺便一起看了。”
一进楼里,一个暗器便朝唐潇染飞来,双盼上前一步,一个飞踢将暗器挡下。她站定后,环顾四周:“大胆!”
抛暗器的人连忙下楼,在唐潇染面前跪下磕头:“县主恕罪,奴婢一时失手,不曾想惊了县主,还请县主宽恕。”
唐潇染看着被双盼踢进墙里的飞镖,对双盼道:“你这武功倒是长进不少啊。”
双盼有些得意地晃晃脑袋:“奴婢晚上日日练习,从不曾懈怠。”
唐潇染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伸手将她扶起:“无妨,学这个就是要能伤人,我若是连暗器都接不下来,岂不是更没资格做你们的对手了。”
那姑娘闻言,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她感激地冲唐潇染行完礼后,将飞镖从墙上拔下,继续上楼练习了。
闹了这么一出,楼里的众人早就注意到了唐潇染这边,待看清是唐潇染后,姑娘们都放下手中的东西,许多人都站在走廊上冲唐潇染打招呼。
“县主来啦。”
“县主都多久没来看我们了。”
“县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县主……”
唐潇染仰头,看着一层层的人冲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冲她们招手。
“哟,我当是出什么事了,这么热闹。”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在一片问好声中尤为明显。众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唐潇染挑眉,循声望去,是十楼一个姑娘,身穿黑色训练衣,脸上还有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
看样子,是刚训练完不久。
双盼厉声道:“大胆!竟敢对县主无礼!”
那姑娘眼神不屑,双手抵在栏杆上:“别人养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说罢,她起身,一脚踩在栏杆上,飞身而下,站在唐潇染面前,眼神上下打量着唐潇染,嗤笑道:“我当大名鼎鼎的博平县主有多英勇无敌呢,看你这瘦弱的身躯,想是你的救世之名是民间传得太神了,只怕与我都过不上几招吧。”
“你简直放肆!我家小姐当日浑身浴血,救了当今陛下,连陛下都对我家小姐称赞不已,你是哪里来的狗,也配质疑我家小姐的英名。”
唐潇染看着眼前的姑娘,见她眼神凌厉,丝毫没有对自己一丝恭敬的神色,倒是来了些兴致:“你应该不是原先楼里的姑娘,我从未在楼里遇到过你。”
那姑娘正欲答话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唐姐姐!”
一道鞭子从高处甩下,缠到唐潇染面前的高台上,接着一道身影跃上高台,又从高台上跳下。唐潇染看着一路蹦到自己面前的栎溪,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都不好好走路?”
“走路太慢了,栎溪不想让姐姐等太久。”栎溪笑吟吟地看着唐潇染,语气间都是孩童般的纯真。
“唐姐姐,还有我……”
一个脑袋一路从楼上飞奔而下,像是知道自己的身高不够,三一还将自己的锤子举得高高的,让唐潇染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等跑到唐潇染面前时,三一微喘了两声,很快就调理好了气息,冲着唐潇染甜甜的笑着。
身旁的姑娘见这一幕,一声嗤笑从鼻腔里发出,毫不掩饰,声音之大惹得栎溪几人看去。当看清面前姑娘的容貌时,栎溪皱起了眉头:“曹向晚,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太目中无人,不要以为你的功夫高出其他姑娘一截就没人能打得过你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你还胆敢冲唐姐姐无礼,想是我太久没罚你了。”
“那又如何。”曹向晚依旧无所谓的样子,她看向唐潇染,“我就是不觉得像她这种瘦弱的病秧子能像传闻中那样厉害,简直是德不配位!”
栎溪还要再骂,却被唐潇染伸手拦住。她抬头看向曹向晚,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被曹向晚惹起的怒意:“看来这位姑娘对我,颇有意见。”
曹向晚双臂环起:“没错,我就是不服,像你这种人捞到点小恩小惠就成了县主,享着荣华富贵,实际根本没有对百姓做出半点贡献,我就是看不惯。”
唐潇染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放到双盼怀里:“既然你不服,那我们比试比试。我不愿意多费唇舌在这同你解释,今日就打得你心服口服。”
一番话激起了曹向晚的怒气,她也放下狠话道:“大话谁不会说,别以为说两句狠话我就会怕你。”
唐潇染换了一身黑色的训练服,上场前双方都检查完没有带武器后便走上台。许多姑娘都围在台下看这场比试,她们练了这么久,虽然彼此之间有互相切磋过,但毕竟都是小打小闹,这种正式的比试她们还没见过,因此尤为感兴趣。
栎溪站在一旁的台上,宣布着规则:“以台面为界,出台者输,仅有一次机会。点到即止,不可置人死地。开始!”
曹向晚冷笑一声,率先发动攻势,她几步奔到唐潇染面前,一手成抓钩样,朝着唐潇染的喉颈抓去。唐潇染往旁边偏了一步,伸出两指快速打在曹向晚的手腕处,顿时,曹向晚只觉得那只出招的手一阵酸软,没了知觉。
她捂住手腕,开始往后退去,眼神紧紧盯着唐潇染,生怕她做出下一步动作。唐潇染步步紧逼,动作悠闲:“其实,你的眼神我很喜欢,跟我年少时一模一样。”
曹向晚的步子停在距台面一步之外,她低头看了自己的位置,觉得实在太过危险,正要挪步子往旁边退去的时候,一只手拦在她面前。
她抬头,对上唐潇染那双幽深的双眸,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所以连带着你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话落,唐潇染伸手,抓住她没受伤的另外一只手,狠狠一掰,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唐潇染无视曹向晚的惨叫声,将她往台中心一抛。曹向晚的身体如抹布一般,被唐潇染随意地丢在台上,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嘴角开始流出血丝,可她的眼神依旧狠戾地盯着唐潇染,如一匹野狼般:“那又如何,现在是比试,堂堂县主怎可公然伤人性命?只要我不死,就总有打败你的那一天。”
话是如此,可唐潇染看得分明,她每走一步,对方的身体都会微微颤动一下,这是恐惧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