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才抱着小孩儿回村之后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牛棚。
他对牛棚的路异常熟悉,即使天色已黑,他依旧轻车熟路的摸上了张印之所在的屋子,轻轻地敲了敲门。
张印之和兰月当时已经在炕上睡觉,他们叫起听到敲门声,心里还在疑惑:
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敲他们的门呢?
他们这些人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是一些罪人,除了三蛋每个月要回来找他复诊之外,村里应该没有谁想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但三蛋半个月前刚刚来复诊过,应该不是三蛋。
张印之带着疑惑打开了门。
结果看到韩成才站到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没等张印之说话,韩成才急急忙忙说道:
“张叔你给看看,我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孩儿,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昏睡不醒。”
张印之让韩成才把孩子放到炕上,他轻轻的给小孩把了把脉。
一摸到小孩子的肌肤,张印之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孩子在发烧,烧的并不重,大概三十七度五左右。
他仔细把了一会脉:
“没大事儿,这个小孩儿有点发烧,似乎还有些心悸不安,你回去给小孩敷一下凉毛巾降一下温,睡一觉发发汗,第二天起来好好哄哄孩子,吃点饭慢慢也就好了。”
韩成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又看着沉沉睡去的小男孩儿,有些犯难:
这个小孩儿带回家里也不知道秀菊会不会不高兴...
内心天人交战了半晌,韩成才终于决定还是带着小孩儿先回家,等第二天小孩儿醒过来,再问问这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于秀菊那儿,他到时候会好好道歉,好好认错。
韩成才又轻轻的抱起小孩儿,趁着月色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只有陈秀菊端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三蛋和珠珠的睡颜,等待着韩成才的归来。
“秀菊还没睡吗?”韩成才轻轻的问道。
“还没有呢,你...你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陈秀菊惊讶了一瞬间,声音微微大了一些,珠珠似乎被这声音吵到了,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我在路边捡了一个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晕倒在了路边儿,我去牛棚找张叔看过了,张叔说是因为发烧心悸不安,我一会给他降降温发发汗,明天会醒来的。”
陈秀菊从炕上接过孩子,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孩子似乎换了一个环境有些不适应,皱了皱眉头,但依旧没有醒过来。
陈秀菊点点头,确实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
韩成才坐下搂住陈秀菊的肩膀,满是歉意:“对不起,媳妇儿,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陌生小孩儿带回了家。”
这时,小孩似乎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往陈秀菊怀里拱了拱。
陈秀菊察觉到小孩的动作,心一软,笑着摇了摇头:
“成才你做的对,这么小的孩子怕不是跟珠珠三蛋一样大。要是我的孩子晕倒在了路边,我也希望有好心人能够救救我的孩子。现在虽然不让封建迷信了,但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多做点好事,希望咱们的孩子也能得到帮助。明天咱们去找大队长把事情告诉他顺便把孩子的事情报给公安局,应该会给孩子找到亲人的,我看这个小孩儿穿的也不错,家庭条件应该挺好,他的家里人应该急坏了。”
“秀菊你真好,我去找块布沾点凉水给小孩擦擦额头。”
两人前半夜一直在给小孩降温,几乎半夜没睡,等小孩降温降下来两人才沉沉睡去。
春日里的东北阳光正好,阳光穿透窗子照在炕上,晒的人暖洋洋的。珠珠躺在炕上四仰八叉地懒了个懒腰,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腿悠悠地睁开了眼。
结果这一睁眼给她吓一跳,她还以为他又穿越了呢。
因为他睁开一眼所看到的不是三蛋,也不是爹娘,而是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珠珠坐起身,盯着小男孩好一会,白白嫩嫩地,睫毛又长又黑,长得很可爱。
“三蛋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
“不知道,我醒过来他就在炕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看了一会,齐刷刷地继续盯着床上出现的陌生男孩。
珠珠突然脑洞大开:“哎,三蛋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爹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呀?”
“那个是我们亲爹,你小点儿声,要是让我们娘我们奶听见这话就完了。”
陈老太刚跨过门槛,想问问两个孩子要不要跟着他一块儿去上工,结果就看见两个孩子趴在床上跟看猴似地看着炕上睡着的另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儿。
说曹操曹操到。
陈老太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床上陌生的小男孩儿:“这这这...这谁家的孩子?你们说这孩子是谁的?是你们爹的?”
珠珠连连摆手:“不,不,不,奶、奶、奶,你听我说,我们不知道这是谁的,他不一定是我们爹的。”
陈老太愈发摇摆:“不一定?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你们爹的!好,你个韩成才,你竟然敢背着秀菊偷偷出去给我乱搞,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陈老太拿着烧火棍去地里薅韩成才了。
啊,这...
“三蛋这可咋办?我好像一不小心把爹给坑了。”
“没事儿,反正你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大不了爹再罚你罚站呗。”
“那行吧。”
突然床上的小孩儿动了动身体,裤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了大腿。
珠珠的瞳孔缩了缩。
这个小孩儿的大腿上竟然有好多淤青,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就这么大拉拉地坠在小孩儿白嫩的大腿上,看的人心里发酸。
“三蛋,你看他的腿。”
三蛋脸色骤然沉下来,他又悄悄往上撸了撸小孩儿肚子上的衣服和小孩儿胳膊上的衣服,果不其然都是淤青。
这时,屋外传来韩成才的声音。
“娘,真不是,我真是在路上捡的小孩,我估计是谁家小孩贪玩迷路了,昨天晚上太晚了,我一会去找表哥,让表哥送到公安局去。”
陈老太怒气冲冲地进来,后面跟着苦笑解释的韩成才和不放心的陈秀菊。
三个人见到躺在炕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抓伤的小孩儿,有些懵更是多的是怒气。
陈秀菊颤抖着声音,过去把小孩儿的裤子拉下去给他轻轻的盖上一层小薄被子,回头看陈成才:
“成才,这不是迷路的小孩儿,这个小孩儿经历过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