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咯吱”一声推开了。
悄声悄息的进来两个婶子,见所有人都睡着了,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闹得动静太大,径直到夙苏身边,轻手轻脚将人扶起来,一左一右架着带走了。
夙苏很痛苦,双脚在不平的路面上来回拖行撞击,痛死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夙苏微眯着双眼,只见村民们都聚集在一处院子里。
夙苏被两人架着拖行到院子里,所有人都默契的让开一条路。
夙苏感觉到一道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漠视,冰冷的感觉。
她被送进最里面的里屋,鼻尖瞬时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尸气。
罗三娘呆呆坐在角落里,双手双脚被捆紧,动弹不得。
见夙苏被两个婶子扔在屋子里的草堆上,她有些着急。
两个婶子这就出了门去,门被“吱呀”一声关紧,锁上锁。
见人都走了,罗三娘这才小声喊道:“姑娘,你醒醒。”
夙苏听到罗三娘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坐了起来,对面是罗三娘焦急的脸。
夙苏朝罗三娘笑笑,站起来,轻轻扫落身上粘上的草屑。
她打量着这间屋子,并不大,角落里一盏昏暗的油灯照明,地上铺满干草,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道门连通外面的正屋。
夙苏眉宇间微微皱起,她没有去解罗三娘身上的绳索。
转而往连接正屋的门口走去。
正屋里,映入眼帘的是四口并排齐齐摆放的棺材。
中间那两口棺材,盖子被牢牢钉死,围着棺材身贴了一圈明黄的符纸。
大门紧闭着,屋外隐隐有嘈杂之声,似乎在说什么子时祭祀洞神的话。
夙苏望着两侧未盖盖的空棺材,这应该是给她和罗三娘准备的。
夙苏贴着墙壁又走回里屋,径直坐到罗三娘身边。
她压低声音道:“三娘,你说昨晚尸体诈尸,还追着人撕咬,有多少人被咬了?”
罗三娘摇摇头道:“不知道。”
夙苏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而问道:“你可有听说过洞神?”
罗三娘双眸微闪,似有几分激动之色,她小声说道:“我小时候听过曹家的小伙伴说过,在北山坡那边有个深不见底的坑洞,里面住着洞神,守着曹家村的人,据说每十年就要大型祭祀洞神,否则洞神就会发怒,迁怒于人,上次祭祀还是在六年前。”
夙苏双眸淡淡的,问道:“你去北山坡看过那深洞吗?”
罗三娘眼底迸发出的恐惧之色,嘴唇微微颤抖,她大口呼吸着,慢慢镇定下来。
她努力的扯了扯唇角,缓缓道:“我们罗家是逃荒来的,不算是真正的曹家村人,我们罗家在此地也不过七八十年,曹家本就势强,不是很待见我们罗家的人,那里只许曹家人去。我听说,其他人若是去了,一律会被抓住,扔下深坑祭洞神。”
罗三娘脸部肌肉绷紧,浑身不住地颤抖不已。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恐惧所压制,无法发出声音来。
夙苏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罗三娘,眼神锐利,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洞神!”
罗三娘似乎被惊吓到,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罗三娘身子微微往后蜷缩,脸色苍白,目光浑浊。
洞神,是让她满心恐惧的存在。
夙苏拧了拧眉,她平静地说:“我刚才听到,他们要把我们祭洞神。”
罗三娘这一瞬呆滞了,双眸瞪大,她的牙齿在颤抖,面颊紧紧拉扯着,红唇微微张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三娘大口的喘着气,比刚才更激烈的喘息着。
“不,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不要去。”
罗三娘突然很激动,她费尽全力的挣扎着,哭喊着,声音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激烈。
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声,夙苏来不及安慰罗三娘,赶紧回到刚才草堆上躺下。
一位身材肥胖的大婶走进来,睨了夙苏一眼,径直就去捂住罗三娘的嘴。
“吵什么吵。”她怒吼道,发现捂不住,就拿了一块帕子包了一团干草,塞进罗三娘的嘴里。
罗三娘恐惧的、疯狂的摇着头,泪水像挥洒的雨水。
大婶冷哼一声走了。
夙苏这才又坐起来,走到罗三娘面前蹲下,“你先别吵了。”
夙苏说完这句话,才帮忙将罗三娘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罗三娘眼里的恐惧随着泪水溢出来,她张张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她刚开始以为她是被抓去当合阴魂的,没想到却是去当祭品。
夙苏轻轻给罗三娘顺后背,好一会儿后,罗三娘慢慢镇定下来了。
夙苏柔和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罗三娘微微倾倒在夙苏肩膀上,贴近夙苏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洞里的是怪物,它吸血,它吃人,它吃人。”
原来,在六年前,对于那时的罗三娘来说,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那夜是满月之日,高悬的月亮像是一只发光的大圆盘,散发着清冷圣洁的光。
罗三娘隔壁的堂姐家,晚上却闹腾起来,她躲在墙角,看见曹家族长从堂姐家将堂姐五花大绑带走了,堂伯父一家追了出来,也只是在门口哭,没有追上去。
罗三娘好奇得很,她悄悄跟了上去,只见曹家人给堂姐换上红彤彤的嫁衣,塞进了一口棺材里,曹家上下所有人,举着火把,抬着装堂姐的棺材去了北山坡。
北山坡上有一个坑洞,深不见底,村里人不允许其他人来这里。
那日,罗三娘看见了,她躲在草丛中,见到曹家人将堂姐悬在坑洞上,他们举着火把,人群排列整齐跪在坑洞前,不断地高呼“洞神保佑”。
神婆在法坛上又跳又舞,不断在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三娘看见天空的月亮红了,就像是被血侵染过。
堂姐一声尖叫,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异常扭曲,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她撕碎。
紧接着,一团丝丝缕缕的黑雾猛然从坑洞中窜出老高,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张牙舞爪地向堂姐扑去。
堂姐惊恐万分,她拼命挣扎,但那团黑雾却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她。
“救我……救救我……”堂姐痛苦大喊出声,她身上的血肉像是融化了一般,一丝一缕地被黑雾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