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夙苏两人进来,掌柜立刻站起身,望向夙苏身后时,脸上多了几分焦虑。
夙苏困得上下眼皮都要合上了,强撑着眼皮道:“掌柜放心吧!他带着她女儿已经走了,我没下手。”
客栈掌柜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拱拱手道:“多谢姑娘!”
夙苏饶有兴致的走近掌柜,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问道:“掌柜,杨家姑娘可是违了客栈规矩,进了客房的。”
“姑娘,是我的疏忽,请姑娘恕罪!”掌柜深深鞠了一躬,一脸窘迫之态,他面色涨红,眼神中流露出慌乱与不安,身体也略显僵硬,微微颤抖着。
掌柜应保证的客人的安全,他是失职了。他只能尴尬地抿着嘴唇,窘迫的模样让人看了也消了几分气。
夙苏平静谦和道:“与我讲讲那杨烁家的事吧!”
掌柜一愣,对上夙苏平静如水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抬手给夙苏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去寻了个位置坐下,掌柜给两人倒了茶水,这才娓娓道来。
杨烁与客栈掌柜是多年老相识了,杨家是这方有名的扎纸匠,有手艺,做出来的东西是人是鬼都满意。
杨烁是个苦命人,老婆生病走得早,独自拉扯女儿长大。
他就给女儿早早定了婆家,可女儿身子也不好,在十二岁时病亡了。
按照他们杨家祖传的规矩,未婚女不得入轮回。同时呢,杨烁呢也舍不得女儿,就照着女儿样子做了那个纸人,用女儿的血点睛画五官,将女儿的魂魄封入纸人中。
平时杨烁有伙计要做,走到哪都带着女儿,一来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二来也到处打听那种适合配阴婚的人。
干他们这一行的,与阴魂打交道久了,身上也会带有极重的阴气,人也阴沉得很,许多普通人光是看见他们都会本能得害怕。
清晨,舒爽的微风徐徐吹过。
夙苏坐在马车里,一脸不高兴,眉宇间的褶皱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凤景奕、东方焱有马不骑,非挤进她的马车里,玉临则同凤明辰坐在驾车位上。
凤景奕倒了杯热茶,稳稳放入夙苏手中,满眼盛满好奇之色,嬉皮笑脸得问道:“嫂子,昨晚的事,你给我们讲讲呗。”
夙苏抱着小狐狸端端坐着,冷哼一声道:“叫我什么?”
凤景奕挠挠头,嘻嘻哈哈道:“夙姑娘,大小姐。”
夙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唇角微扬,缓缓道来:“这叫纸人寻婚,扎纸匠扎的纸人是不画眼的,画了眼就是赋了灵,会让那些孤魂野鬼将纸人当做肉身,附身上去。有些地方的风俗,未婚早夭怨气中,连祖坟都进不去,会找同样早夭的异性结阴婚,就能化解执念和怨气,但也是要两家你情我愿的,杨烁就是带着他女儿四处接活,相看夫婿,若是真看中了,那纸人就是杨姑娘,用来举行阴魂,和丈夫合葬。黄泉路上不孤独,奈何桥上有人伴。”
“还有一种,找活人成冥婚,这里面东西就多了,有良心的就是挂名夫妻,说是有个夫家,不影响活人以后的生活,每年清明祭日上柱香。没良心的,同棺合葬,活埋。”
听到这里,凤景奕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不是杀人吗?”
夙苏冷冷勾唇,眼眸中掠过一丝阴暗:“这天底下,类似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悄悄地偷个人,或者卖个人,把事悄悄办了。”
这种事本就不稀奇,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在这样时代背景下,突然死个人都不算什么事。就是京城中那些人家的下人,做错一件小事就被打死的比比皆是。
夙苏眼底弥漫着看不懂的光晕,幽幽呢喃道:“这种事是禁不住的。”
空气都有些凝重。
罗三娘身着红嫁衣,拼了命的在林中奔跑,她跑得太快,被树枝绊倒了也不看一眼身上的擦伤,而是迅速爬起来继续跑。
在她的身后,有呼喊声,有追逐声。
她心跳的很厉害,脸上焦急万分,又只是慌不择路乱跑。突然脚下一空,她从小坡上咕噜噜滚了下去,滚到路边的草丛里,昏了过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云霞层层叠叠。
马车缓缓行驶在泥土路上,有些坑洼不平,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身微微颠簸着。
夙苏被颠得难受,掀开窗帘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马车两侧,一棵棵高大的树木笔直地挺立在道路两旁,茂密的树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青黑色的天幕,遮天蔽日。
山中的鸟发出清脆的鸣叫。
天边太阳只留下半张脸,前方的道路也显得灰蒙蒙的。
夙苏望着漆黑空洞的树林,随口道:“今晚要露宿荒野了。”
玉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附近有个村子,我们可以过去借宿。”
这时,凤明辰突然拉停马车,他微微回头,朝车厢里道:“有个人。”
有人?这荒郊野地的,夙苏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探了个脑袋出来。
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一抹红艳艳的色彩,看样子应该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活人。
凤明辰率先跳下马车,但他没有动,而是扶夙苏下车。
夙苏走过去确认了,是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活着的。
夙苏将女子扶坐起来,轻轻晃了晃,女子幽幽转醒。
罗三娘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猛然睁大眼,先是惊讶,可动一下,她的腿就痛得厉害。
“你,你们是谁?”罗三娘眼底浮现出恐惧。
夙苏见人没事了,笑眯眯道:“路过的,姑娘你怎么躺在路边,装尸体吗?”
罗三娘眼底倏地涌起恐惧之色,她顾不得腿的疼痛,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惜脚痛得太厉害。
夙苏看向凤明辰。
凤明辰这才不情不愿的靠过来,给简单看了一眼,道:“脚扭伤,没有断。”
夙苏微微点点头,又望着罗三娘,将她上下打量一道,呐呐问道:“你这是逃婚?是逼婚还是私奔?”
罗三娘像是收到了惊吓,惊惧的摇着头,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
她望了望四周,突然抓住夙苏的双臂,双眸里溢满恐惧和求助,道:“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嫁人,是配阴婚。”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