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铺满厚重的云层,颜色较暗,像一团黑化的,铺天卷地,给人一种压抑感。
北风萧萧苍茫,气温一下子骤降下来。
下雪了。
大雪下了一夜,整个世界裹在白茫茫里。
成玉皇陪葬的宝藏,东储皇知晓后,处理起来也比较棘手的,说到底盗前朝皇帝墓这种事,他一个皇帝真做不来。
国师与东储皇相商后,还是决定暗中将这些财宝搬出来。
一部分用于北境,如今北境在打仗,又是雪灾肆虐,用于安抚将士和灾民,加固边境防线。
另一部分用来修缮河道水渠,治理云澜江,雨季时,云澜江决堤,不少人流离失所,庄稼颗粒无收。
此事全权交由凤冥夜秘密处理。
另外,贾家还有一个活着的,就是贾三那个堂弟,名叫贾良。
贾良拿着玉佩来京城卖了一大笔钱,当时他拿着钱去吃喝潇洒了,结果被人骗光了钱,打了一顿,流落到乞丐窝,被凤冥夜的人找到,他才得知村子没了,一时无法接受,晕倒了。
至于贾良后来如何安置,听说是被凤冥夜直接安排到庄子,至于村里,他暂时是回不去了。
死在陵墓中的村民,也安排人带抬出来了,安葬在南坡,他们村子的墓地中。
云墨最开始带去的暗卫,倒是运气好,当时山魑专注于云墨他们俩,山魑被云墨打伤。八个暗卫迷失在山林里,误打误撞逃了出去。
凤冥夜接了这么一个大活,忙得几天不回王府,凤明辰和云墨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等所有事尘埃落定,凤明辰才抽了个空悄悄来见了夙苏一面,把后续一些事告诉她。
据说,那些财宝一箱箱运进国库时,东储皇和国师去看了。
就是东储皇见了那么多黄金和珠宝,他难以置信,震惊不已,同时又派人在史书上给成玉皇多添了两笔,反正不是啥好话。
别人都在忙,就夙苏最闲。
夙苏一闲下来,就无所事事,就思想活跃,就画了图,让凤昀白加紧给她做一副麻将。
苏宅那边,夙苏之前很忙,现在终于有时间去看看了。
陈水和芸娘将宅子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净齐整。
芸娘是个工作时严格把控,私下温柔娴静的人。
丫鬟们打理院子时,她严格把控每一个细节。闲暇时她会教姑娘们女红刺绣,裁衣缝补。
宅子里也是一片祥和安宁。
只有徐招娣,像是融不进这座宅子,刚住进这座宅子时,她夜里睡觉总不安稳,常常做梦大喊大叫,吵得所有人睡不好。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夜夜如此,所有人夜夜睡不好。
无奈,芸娘只得给她单独布置了一个屋子。
徐招娣独来独往,做事也是不认真,常常躲在一个地方发呆。
芸娘也说了很多次,但不顶用。
徐招娣见到夙苏,微微怔愣,才缓缓行礼。
夙苏望着徐招娣,眉头紧蹙。
徐招娣的背后攀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双目空洞,身体像是泡在水里般,浮肿发白,弥漫着浓重的怨气,却不是一开始那股怨气。
初见时,徐招娣身上还没有这东西,只有极重的怨气。
这一个月不见,徐招娣身上的怨气蚕食得很深,整个人消瘦脱相,眼底的青黑如浓墨涂过般,再不救怕是活不了多久。
夙苏没有说什么,着急去找十八问清楚。
十八和十九在府里当护卫,也算是大材小用。
夙苏端坐在高位上,十八很快就过来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夙苏和煦的笑笑,问:“那个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十八道:“她家在京城外,叫徐家村。家中本有良田,一家人过得本还不错。徐招娣有个弟弟,两岁不到,掉井里淹死了,母亲伤心过度,也跳了井。父亲受了打击,性情大变,整日酗酒,一日酗酒闹事,打伤了人,家产赔了个干净。她父亲死性不改,为了喝酒把徐招娣也卖了。”
夙苏眸色瞬时冷淡下来,她已经猜到,徐招娣身上的怨气和那小鬼从何而来了。
十八又补了一句:“夫人,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夫人还是慎用为好。”
十八开始有些同情徐招娣的,可那晚发现徐招娣居然偷拿宅里的物件、食物,交于他父亲拿去换钱。
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次两次,宅子大,徐招娣专挑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或者米面之物,不易被发现。
十八和十九很是气愤,这样丫鬟断然留不得。
两人还自作主张将其他人的底细都查了一遍,其他人倒是身家清白,老实本分之人。
夙苏听了,幽幽叹口气:“将她带来,莫要惊动其他人。”
很快,徐招娣就被十八带了过来。
徐招娣站在下侧,抬着头定定望着夙苏,眼中满含羡慕之色,可隐隐有几分嫉妒之色。
徐招娣年纪小,不懂得隐藏眼中的情绪。
夙苏眼底一片冰冷,淡淡开口:“我这宅子小,容不下你,你走吧!”
徐招娣双目圆睁,以为自己听错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夫人,奴婢错了,求奴婢不要赶奴婢走。”
夙苏淡淡问:“错了?那你说说你什么地方错了?”
徐招娣一时哑然,这不是一惯认错的方式吗?
“奴婢,奴婢不知。”
“算了,我没功夫和你扯这些。”夙苏摆摆手,她不想东拉西扯,还是直白点好,淡淡道:“你盗取府中财物。”
徐招娣脸色一白,轻咬着下唇,唇瓣失去血色,手脚也不自觉地颤抖,眼神游离,不敢抬头,格外紧张,额角渗出虚汗。
她明明做得很小心,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徐招娣脸上两行清泪低落,可怜兮兮又无辜,想要辩解一番:“奴婢……”
夙苏直接打断她要说的话:“不要试图辩解,若我没有证据,你今日就不会在这里。”
徐招娣呼吸急促,紧张到要大口大口呼吸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
徐招娣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声泪俱下,哭诉求饶。
夙苏给了十八一个眼神,十八立刻就退到门外,还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夙苏走到徐招娣身侧,她身上背着的小鬼朝夙苏阴恻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