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幽幽叹口气,他这个朋友做的似乎有些不到位。
夙苏见玉临神情恍惚,似乎在思虑什么,出声打断:“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没发生的事,你想再多也只是在自我消耗。”
“嗯?”玉临思绪被夙苏的声音打断,仿佛一下子从虚幻回到现实,很想弄清楚一件事,略有踌躇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夙苏道:“有话直说。”
玉临问:“冥夜他妻妾成群,你有什么想法?”
夙苏眼角微抽,这玉临的思维跨度似乎有些大。
玉临眼中满含期待之色。
夙苏白了玉临一眼:“你记得有人提过,你未来要继承国师之位,是不能娶妻的。”
玉临不明白夙苏为何提起这件事,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他也从未动过娶妻的心思。
夙苏淡淡道:“那你一个远离俗尘的人,想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额……”似乎很有道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玉临轻拍自己脑袋一下,说的对,他干嘛操心人家后院的事。
夙苏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微倾,贱兮兮的笑道:“莫不是你动凡心了?”
“没有,就是……”玉临后半句话淹没在嘴边,就看见夙苏的脸靠得很近。
玉临觉得心底漏了一拍。
夙苏抬眸,眼中如浩瀚的星空,璀璨明亮,却又那般缺乏真实感,像深渊,看不透,望不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
楼下倏地传来喧哗吵闹之声,也打破这宁静。
夙苏眨眨眼,也不逗玉临了,站直身子。
脚下吵闹不止,不时传来摔打桌椅的声响。
夙苏看热闹的心涌动不止,拿起面纱和帷帽戴上,快步走到门前,揭去门上的符咒,推开门,快步率先离开。
玉临望着夙苏离去的背影,大口喘息着,刚才那一刻,他似乎都忘记了呼吸,差点憋死。
夙苏快速下到楼下,就看见原本和谐的大堂里,所有人都站着围成一圈,中间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一行五人,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看上去应该是名门子弟,再不济也是富贵人家。
领头的公子与酒楼掌柜在争论不休,脚边是放倒的桌椅。
夙苏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五人想喝春日雪,但今日的春日雪早已卖出,掌柜让几位贵客明日再来,几人就不乐意了。
掌柜一脸为难,他就是个掌柜的,并不是这盈香楼的主人。
这冬日的三个月,每日一坛春日雪是主人家定的规矩,他一个小小掌柜也做不了主。
而且这规矩已经几十多年了,京城内外谁人不知,就是先皇当年要喝这春日雪,那也是按照规矩让派人守了七日才买到。
主人家坚持几十年的规矩,可每年都有人来闹上一闹。
领头的公子一副老子就是天的嘴脸,高傲自狂:“那我不管,今日这春日雪你是拿不出来也得拿,否则老子砸了你的店。”
掌柜一脸讨好的笑容:“公子,这春日雪酿造不易,我家主人每年也就能得一百坛不到,只够三个月每日一坛,多的是一坛也没有。”
领头公子眼一翻,拿不到酒就不罢休的模样:“那我不管,今天这酒爷喝定了。”
掌柜见人这般无理取闹,也是无可奈何,在这京城里,一杆子下去就能打到一串名门贵胄,他是谁也惹不起。
那五人中一人说道:“今日的卖出去了,那你把明日的酒拿来给我们不就是了,明日的不卖了不就行了。”
“说的对啊。”身后同伴出声附和。
“那可不行,春日雪当日只卖一坛,不能坏了规矩。”掌柜额间一片汗,这种规矩一旦破坏了一次,那就有无数次,到时规矩就彻底坏了。
夙苏看了热闹,靠近云墨,眼神示意那领头的公子,低声问:“他是谁?”
云墨同样压低声音答道:“何文谦家嫡长子何远志。”
夙苏微皱眉,这何夫人病重在家起不了床,这何公子还在外浪荡,不在母亲身边伺候,竟然来这里要闹事,一下就没了好印象。
掌柜的头疼不已,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怕事情越闹越大,陪笑道:“何公子,今日这春日雪确实没有了,但其他酒都有,不如小的去给你拿两坛雪中梅,再给几位上几个好菜。”
雪中梅也是盈香楼的招牌,虽不及春日雪的稀有,那也是少有的佳酿。
有的人就更喜欢雪中梅,说它冰冷中透着热烈,如雪中红梅般独凌一枝。
何远志冷冷地看了掌柜一眼,脸色阴沉可怖,眼底带着浓浓的阴寒,低笑道:“你什么意思?老子也是这里的常客,没少给你们送钱,今日就是想喝个春日雪,你们推三阻四说没有?还敢拿其他酒来打发我。”
何远志觉得掌柜实在落他颜面,又见掌柜低声下气,就越发嚣张起来,他竟扯住掌柜的衣领,一把掀翻。
掌柜的起先又是陪笑又是讨好的,刚要说什么人就飞了出去。
掌柜摔倒在地,何远志竟然跟上去,对着掌柜的就一顿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而跟着何远志来的四人,没有拉何远志,反而跟上去对着掌柜就动手。
一下子,围观人怕被殃及池鱼,顿时作鸟兽散。
夙苏都浅浅惊了一瞬,给了云墨一个眼神,云墨立即会意,一跃入人群中,将何远志五人抓起,如同扔麻袋一样扔出去,把掌柜解救出来。
就那么一会,掌柜的眼角红肿,唇角渗出血丝,脑袋嗡嗡的。
掌柜真的想哭,他也是见过些不讲理的客人的,可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得了一顿打,见识到如此不讲理的客人。
这天子脚下,竟然有这样的人,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几人家中长辈都是有些官职在身的,在家里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里就作威作福惯了,今日还是头次被人打。
几人骂骂咧咧、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服的就朝着云墨奔去,现在就被云墨三拳两脚直接踹倒在地,个个鼻青脸肿,脸上还挂了彩,爬都爬不起来。
何远志没有参与第二次打斗,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摔疼的屁股,指着云墨,嘶吼道:“你什么人?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得罪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