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嫔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角余光扫过夙苏,眸中闪过阵阵寒意。
夙苏低垂着头,淡定地坐在一旁,宫女端上的茶杯她也没有动,出门在外,这吃的喝的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虽说顺贵嫔在自己寝宫里对她下毒手的概率不高,可现在的顺贵嫔,又有谁说得准。
顺贵嫔见夙苏不动,也不生气,放下茶杯,和颜悦色道:“本宫的宫里有好几株腊梅,是以前陛下赏赐的,今年花开得格外好,雅儿不如同本宫一同去看看。”
“是!”夙苏唇边扯出一抹轻轻的浅笑。
顺贵嫔眼中闪过一分恶毒,起身时,身侧的宫女立刻扶住,就往后院走去。
夙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现在真的看不透顺贵嫔想做些什么。
顺贵嫔一步一挪,尽显婀娜。
夙苏靠得近,目光一直落在顺贵嫔的围脖上,洁白无瑕的皮毛,没有一根杂色。
宫女一直小心侧目观察夙苏的神色。
夙苏满目都是好奇艳羡之色,小心翼翼问:“贵嫔娘娘的围脖真好看,不知是从哪来的?”
顺贵嫔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向前走去,脸上染上几分阴寒之色。
“本宫冬日怕冷,兄长就花重金从北境千辛万苦寻来这狐皮,制成围脖送与本宫和娘家嫂嫂。”
顺贵嫔眼眸一眯,似乎在隐忍,声音里透着一丝嗜血寒意。
夙苏微微低下头,顺贵嫔并未说明是哪个兄长,不过不管是谁,顺贵嫔只会想到他那即将去北境受苦的兄长。
寝宫的小花园并不大,种植着数株腊梅。
腊梅在凛冽的寒风中绽放,黄色的花朵层层叠叠,花朵娇小玲珑,花瓣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玉般温润,如点点繁星,璀璨夺目,美不胜收。盛开在枝头,给这冷寂的寒冬添上生机,花香沁人肺腑,令人陶醉。
顺贵嫔站在一棵树下,让人折下几枝开得最好的花枝,对一旁的宫女道:“派人送去给揽樾,冬日里读书辛苦,他最喜欢这腊梅,看了心情舒畅。”
宫女连声应道:“是!”
夙苏全然被晾在一边,看着顺贵嫔和宫女们忙碌着,周遭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也不好现在就走,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侧,顺耳听着她们主仆说的话。
听到顺贵嫔提起凤揽樾孝顺有礼,关爱幼弟的话,夙苏真的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眼中飞速闪过一抹灰暗之色。
冬日的寒风刺骨,冰冷的空气让人瑟瑟发抖。
一众宫女从小花园的另一头缓缓向着夙苏这个方向走来,整齐排列成两列,前面四人手里各端着一个红木托盘,红布盖着,看不见托盘里的东西。后四个宫女手里端着朱红木盆,盆里是清澈干净的清水,水面还浮着少许碎冰渣。
夙苏远远见宫女们朝这方走来,往后退了两步,将路完全让出来。
宫女们微微躬着身子,从夙苏身侧走过。
走在最后的宫女突然摆到脚下一滑,往前一倒,这一下连锁反应导致前面的人一个个摔倒在地。
宫女手中的水盆也脱手甩出,不偏不倚的朝着夙苏的方向泼出,水飞溅起来,霎时从夙苏头上浇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夙苏发现时已经闪避不及,直接被水浇了个透心凉,寒彻入骨。
一时之间,尖叫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场面一片混乱,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夙苏呆站在原地,水从她的发梢落下,湿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
顺贵嫔适时的出声道:“啊!快来人。”
夙苏全然是毫无防备地被泼了一身冷水,刹那间,寒冷穿透了他的衣服,浸透了她的皮肤。她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试图留住一丝温暖。
夙苏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脑中却出奇清明,原来这就是顺贵嫔的打算。
简单粗暴还很刻意,但别说,挺有效的。
夙苏真的是会谢,恨不得冲上去抓住顺贵嫔的头发撂倒在地,一巴掌上去先打一顿,在泼她一身水。
夙苏在暗暗深呼吸,压下心中泛起的冲动,淡定!淡定!不能动手,冲动是魔鬼。
冰冷的水滴滴落在夙苏的脸上,如针刺般刺痛,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开始发紫。
顺贵嫔早就瞧见了,想着自家兄长要受得苦,就气得牙痒痒,眼中泛起冰冷寒意,这次只是个开始。
顺贵嫔手尖撵着一朵腊梅,一用力,花瓣被碾碎,看夙苏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无比畅快。
娇娇年纪小,被家里人放在手心宠爱的宝贝,小姑娘娇气刁蛮一些也不失为一种可爱,却被人参了大不敬之罪,都是因为这个楚王妃,她好端端的干嘛去惹娇娇,兄长一家才会被那些心思不纯的人惦记上,诬陷罪名,横遭此大难。
夙苏此时若是知道顺贵嫔心中所想,一定会骂一句“你有病吧,脑子有病就去找太医好好治治!”
端水的小宫女惊的眼睛瞪大,透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一时间不知所措,从地上爬起来随即扑跪在地上。
夙苏颤抖着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已经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顺贵嫔整理了表情,靠近夙苏,满脸的担忧,眼中却是得意的神色。
表面功夫还是下足的,顺贵嫔呵斥身侧的宫女道:“还不快去看看楚王妃怎么样了?”
那宫女急急来到夙苏身边,也没啥动作,就是微躬着身子站在那里,就是在做做样子。
顺贵嫔则是像气急了,指着地上跪到的宫女们,厉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一个个不省心,若是楚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看本宫不扒了你们的皮。”
小宫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诉道:“求娘娘恕罪,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脚下一滑才摔倒了,惊吓到王妃,奴婢知错。”
不一会,小宫女的额头磕出血来,血染红了青石板。没人喊停,小宫女磕着就直挺挺晕倒了,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夙苏全身被淋了个透身凉,特别是在这寒风冬日里,她只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寒潭里,寒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
顺贵嫔训斥了小宫女们半天,根本不管夙苏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