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夙苏放下蒸糕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前面的人头顶斗笠,身穿粗麻灰布衣,手中摇着一个古朴铜铃铛,是那日在客栈见过的赶尸人。而他的身后,直挺挺站着一个“人”,身穿黑色丧服,面门贴着黄符,身体僵硬,手脚僵直,面肤青白。
邓蓉上前去招呼来客,将两人往后院小屋领。
姜秀秀有点小兴奋,还是第一次见,拉了拉夙苏的手问:“那就是赶尸么?是僵尸么?怎么现在才来住店?”
夙苏答道:“是行尸,赶尸人夜间赶路,白天休息,白天阳气太盛,尸体也扛不住。况且白天赶尸很不便。”
姜秀秀恍然大悟,也是,大白天带着具尸体走在路上,得吓死多少人。转而又满头疑惑的问:“那子母煞尸为什么白天走。”
夙苏解释道:“白天阳气足,用来压制煞气,否则那人怕是控制不住。”
姜秀秀明白了。
夙苏见凤明辰也听得津津有味,脸上闪过一个调皮的笑容,看向凤明辰目光灼灼的问:“你们不是师兄弟么?怎么,你不懂这些?”
姜承轻柔一笑,解释道:“师父他老人家是个奇人,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我跟着师父学术法,师兄学武、学医和毒。”
“哦!”夙苏轻叹一声,凤明辰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学这些东西。
凤明辰似笑非笑,平淡如水道:“但我多少知道些,不然也不会找到这地方。”
夙苏哑然,她觉得凤明辰是故意的,甚至是有点在炫耀,她放倒重烨时用了术法,凤明辰就猜到她不一样的能力,然后来这里堵她。
用完早膳,四人同行,姜承和凤明辰骑马,马车里夙苏趴在矮桌上调朱砂墨,润笔锋。
姜秀秀盘腿端坐好,看夙苏取出符纸,笔尖蘸墨,似乎和家里长辈们画符时的举止不同,好奇的问:“你不需要焚香沐浴?”
夙苏笑笑:“我学的术法讲究自在安然,随时随地都可起笔画符。”
夙苏在笔尖注入大量神魂之力,一笔呵成,随后将符纸放进姜秀秀手心,轻声细语:“这个给你,这是雷符,你留着防身。”
姜秀秀双目溜圆,感觉到符纸上难以言喻的强大法力,像拿到大宝贝般将符纸小心收好。
夙苏深吸一口气,以她现在神魂的恢复状况,画雷符还真是挺费劲的,有种气力被抽空的感觉。
午后,马车驶进一个镇子,停下休息顺便去置办些东西,夙苏和姜秀秀就待在车里休息。
凤明辰掀开车帘,给夙苏递了一大包东西。
夙苏打开一看全是糕点、小吃、蜜饯。
姜秀秀满目惊讶,真的是太多了,大概把整个小镇所有的零食都打包了一份过来,“哇!这么多的啊!这刚吃过午饭,那么多点心吃的完么?”
“别管多不多,多吃点!”
夙苏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小酥饼放进口中,香酥的饼子在嘴里消融。
事实证明,确实吃得完。
夙苏满足的打个饱嗝,懒洋洋的躺在软垫上,左手端着一杯茶小口的抿着,解解腻。
下午继续赶路,在天黑前赶到了珺叶县。
今夜他们没有去住开在荒野里的客栈,而是在城里的客栈住下。
夙苏看着客栈来来往往的客人,心中警铃大作,自下马车就低着头,一路生怕被人看见,等没人了才拉住凤明辰的衣摆,小心翼翼的说:“去帮我买点东西。”
“好!”
凤明辰答应了,夙苏才继续道:“给我整套男装,再给我也准备个面具,要好看的面具。”
凤明辰失笑,点头应下。
前些时日一直住的是道上的客栈,人不多,平日也是在马车里,基本见不到什么人,夙苏都快忘记她是被掳出来的了,阿瑶现在一定在疯狂找她,想着弄死她。今日住在县城中的客栈,人多眼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若是被人记住样貌,或者被有些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姜秀秀似乎听到夙苏要去买什么,好奇问:“明辰哥,你们要去哪?要买什么?”
“明辰?”夙苏故意拉长音调,目光在凤明辰脸上打转,又故作生气样的吼了一句:“骗子!”
夙苏耍小脾气般甩开凤明辰衣摆,拉起姜秀秀进了她的房间。
凤明辰无奈的抿抿唇,转身去给夙苏买她要的东西。
姜秀秀刚坐下,似乎突然明白什么,小心的问:“苏姐姐,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夙苏点点头,心生不舍,但不得不承认,道:“这过了蔚州珺叶县,你们要往北去蔚州州府所在的南枝县,而我要去慈山县,恰好一南一北,不同路。”
姜秀秀小脸上瞬时染上不舍和委屈,眼眸中有亮晶晶的东西滚落。
夙苏抬手轻柔的将姜秀秀脸颊上的泪珠擦干净,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等我有空了,会去看你的。”
姜秀秀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轻点着头。
夙苏安慰的拍了拍姜秀秀的后背,呢喃道:“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聚。”
姜秀秀最后吸溜两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你一定要来找我玩。”
“好!一定去找你玩。”
夙苏与姜秀秀打勾勾。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太阳刚露出半张红红的脸,街道上空荡荡的,清晨的风带着一丝丝清凉,拂过分别的四人。
凤明辰不知从哪整来一辆马车。
“谢谢你们这些时日的照顾,后会有期!”夙苏对着他们兄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目光坚定,仿佛说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凤明辰伸出一只手,让夙苏能扶着上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姜秀秀终于是放下一颗心,幽幽道:“苏姐姐有明辰哥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有他陪苏姐姐去慈山,我也放心了,他一定会照顾好苏姐姐的。”
姜承却若有所思,呢喃道:“不,我觉得师兄在关心照顾苏姑娘的同时,还持有一丝很刻意的距离感,他们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姜秀秀不太懂,双眼迷茫,她听得不太明白意思。
姜承抬手摸了摸姜秀秀的秀发,温柔道:“别看了,以后还会再见的,我们也收拾下赶路吧!”
姜秀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