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扩寨行动开始了。
因为眼下石头寨的人口,增长的太猛,居地面积是远远不够的。
红蛮族原本就有三千多人,然后是四百多海盗俘虏,接着就是逃亡到这里的原安西国难民,汇聚而来,有五百之多,最后就是伍德带回来的两千多黑人了。
这样一来,劳动力算是暂时解决了,接着一个令他们更为头疼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粮食。
粮食的问题往往是致命的。这还没有组建军队,而红蛮族的存粮就快吃完了。
“能买多少就先买多少吧。”
君北已是蕴灵境,精神力之强,是一般成年人的数十倍,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在思维的方式和敏捷程度上,以及对于情绪的控制等,也远胜过一般人,让他自然而然地体现在举止行为方面上。
这与儒家典籍所记载的“一日成圣,生而知之”有点类似。
所以,君北此时的年龄和体型,极具欺骗性。当然,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都习惯成自然了。
“关键是,上哪儿买呢?”伍德问道。
君北只能打崇阳岛上的金银财宝的主意了,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放着,如果金银能吃的话,闹海蛟他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若要问闹海蛟他们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买粮食呢?回答就是在以闹海蛟为首的众海盗,其字典里就没有“买”这个字,他们的专业或职业,就是抢劫。而抢劫,是他们一以贯之的行为准则,属于固化了的思维方式,深深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带上所有的船只,沿着海岸线去各地购买。”君北思索着,“除了粮食,粮种菜种什么的,以及家禽牲畜之类,也必须买些回来。”
“另外,崇阳岛也需要……算了,你走了,就找不到办事的人了。”君北轻轻一叹。此时他方知创业之艰难,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穷二白各种缺”。
当伍德带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出海购粮的时候,距离石头寨近五万里之遥的北方,云澜帝国的属地,蒙斯公国的边境地带,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战马,在依然寒冷的空气中,人和马的每一次呼吸,都喷着白色的雾气。
“咻!”
蒙斯公国的边城城头上,一支响箭带着尖啸直冲云端,然后爆成一团烟火。
“黑胡人来了!”
凄厉的喊声和警报震天响起,城头上的守军严阵以待,各自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着。
片刻后,数只信鸽自边城内飞出,转眼消失在天际。
城外,随着长长的号角声吹响,战马嘶鸣,呵气成雾,无数张狰狞的面孔紧跟着翻飞的铁蹄,如潮水般涌向边城。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黑胡人大举进犯、屠戮蒙斯公国军民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金霜大陆,包括君北所在的石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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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长长的队伍,于漫天的尘沙中,蜿蜒而行,他们的脚下,正是千里荒原,茫茫戈壁。
“快到了吧。”一辆马车内,传出低语。
“相爷也真是的,竟让你走这么远的路。”另一道声音宛如黄鹂,极是悦耳,“公子,你说,王子殿下真的逃到了这种鬼地方吗?”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该问的别问。”声音略带着疲惫,平缓的语气和语速,给予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金霜大陆风雨飘摇,大变在即,我靖南国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且危如累卵。唯一的希望,可能就在王子殿下的身上。”
“公子,您越来越像相爷了。”女子娇笑了一句。
“我?”公子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废人。”
说话间,风沙已渐渐平息,忽听有人叫道:“看,那是不是西岭?”
马车上的门帘掀开,一个少女钻了出来,身形娇小,面容清秀,一身婢女装扮,以手搭蓬看向远方,自言自语地道:“那便是西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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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王子殿下。”
君北看着眼前之人,试着说道:“你是……郑侍卫长?”
来人白净皮肤,肩宽腰细,于矫健中还有一种沉稳的气度,“在下正是郑林,已有一年多没有见到殿下了。”
郑林的旁边,站着的是十数天前就来了的侍卫吴俊,至于上将军楚铭的家将周起,在来后的次日,便回去了。
“此番来的,还有国相大人的小公子,一共有两百多人。在下是先行一步,前来向殿下禀报。眼下,他们快到了。”郑林简单地汇报了一遍。
“带了粮食吗?有多少?”君北问道。
“呃……”郑林一怔,不明白君北的意思,还是答道:“带了,足足装了二十辆马车,够我们两百多人吃上好几个月了。”
“才二十车啊。”
见君北有点失望,郑林又补充着说,“除了粮食,我们还带了些种子,另外还有匠作间的工匠,行医的郎中,以及各行各业的行家里手……”
郑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北已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丢下一句话,“还愣着干嘛,随我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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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北以略显好奇的眼神,望着一个中年汉子,从马车中抱出一个白衣青年,将他轻轻放在备好的一个轮椅上,然后平稳地推着走了过来。
“草民陆印,见过殿下。因自幼双腿残疾,恕草民不能全礼。”白衣青年拱手一礼,含笑望着君北。
眼前的白衣青年,看上去二十岁不到,相貌俊朗,或是因为很少晒太阳的原因,皮肤略带病态的苍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予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
“你就是国相大人的小儿子……哦不,三公子吗?久仰久仰!”君北抱拳,小小的人硬是装着大人的语气动作,令人忍俊不禁。
“噗哧!”
陆印旁边的俏丽小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衣青年陆印,也不禁莞尔,回了一礼,“家父已经被罢免,目前赋闲家中,而我,只是个废人,当不起殿下的大礼。”
靖南国国相陆升,生有三个儿子,陆印排名最小,人称三公子。
“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王子。你对我行礼,我自然也得对你行礼。”君北咧着小嘴,乐呵呵的道:“而且,你不是废人,因为真要是废人,国相也不会让你走这一趟。”
说着,君北的小脸儿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助。相信我,无论日后我是不是王子,未来的国相,你当定了!”
这是一个储君的承诺,金口玉言,更是一个年幼的极具天赋的修士,在超常的第六感之下,作出的判断。
陆印收起了淡淡的笑意,神情同样变得极为庄重,再次冲着君北深深一礼。
学而优则仕。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家国天下。
以上种种,是每一个读书人的理念,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理所当然、自然而然。
打出生就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陆印,自然也不例外。
他因自幼双腿残疾,无法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嬉戏玩乐,只能强行将这个与众不同的童年兴趣,转移到其他方面,那就是博览群书,精研儒家经义,学就一身不逊于父亲的政治才能。
却因为父亲身居高位,两个哥哥也先后出仕,而且他自己也身具残疾。如此种种,让他出仕无望。
空有屠龙术,到最后发现竟无龙可屠。
这就是陆印,或者与陆印类似者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