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为了尽快将肉苁蓉精捉拿,枢暨的神识早在毛苗用衣服绑他手臂时就离开了身体去找枢鳞。
枢暨知道毛苗会替他妥善保管好肉身,放心的从身体离去。
枢暨不知肉苁蓉精对自己下的是何种毒,居然能令他的肉身昏迷,并且还对神识有很大的影响。
虽然神识是清醒的,但脱离肉身却行动异常缓慢。
每走一步,如负泰山压顶之重,压的喘不过气。
靠着他强大的意志力,艰难行走了一个小时后,在肉苁蓉种植地里的一棵梭梭树下找到休憩的枢鳞。
枢鳞看到枢暨的神识在此出现,惊恐失色地问到,“仙君,你为何以神识形态前来,你的肉身呢?可是出了什么事?没人替你看护可是危险万分。”
神仙的神识离开肉身需有护法的在旁,护着肉身保证其不受伤害,且需在三十六个时辰内回到肉身中。
否则将神魂离散。
枢暨也知道在凡间神识贸然离开肉身,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但抓此妖要紧,眼下他顾了不得那么多,“被肉苁蓉精所害,我的肉身中了它的毒,一直昏迷不醒,以神识见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肉苁蓉精?她出现并将你中伤?仙君,你仔细说一下遇见它的经过。”这肉苁蓉精怕不是贪狼星君以为的打斗时不小心掉落。
而是肉苁蓉精借着星君打斗的时机,趁此机会逃脱。
枢暨将他怎么遇见肉苁蓉精,又如何被它中伤的事件全过程,尽量不漏一个细节的给枢鳞还原清楚。
“它居然破了星君的定身符,看来是有几分真本事,是我们之前太过小瞧它了,它如今不受定身符的制约,能够在人间来去自如的活动,再找起来恐怕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定身符被破,想要找到肉苁蓉精大为困难。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它,仙君你的肉身也无法清醒。”枢鳞本以为带回肉苁蓉精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没想到变故如此大。
枢鳞之前的计划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必担忧,它自由不了太久,我有办法找到它,就可以让她交出解药,我也不会有事你也能抓她回北斗一给星君复命。”拿出肉苁蓉精的花苞递到枢鳞手中。
枢鳞看着手中的花苞,“这是?”
“我从肉苁蓉精的元身上拽下的花苞,并将子青蚨的血撒在了它的创口处。”本以为前行无路,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枢暨为枢鳞打造了一个周全的方案,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枢鳞拿出他和枢暨一起在北斗一炼化的进阶版母青蚨,“幸好仙君你带着子青蚨,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肉苁蓉精。”
寻常版的青蚨是一母一子两只同时使用。
关于青蚨,古书中曾有过记载,‘以母血涂钱八十一文,以子血涂钱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母钱,或先用子钱,皆复飞归轮转无已。’
你用了他们母子涂血的钱最后都会双双归来,又名‘青蚨还钱’。
他们俩炼化的进阶版则是,将子青蚨的血撒到你想要追踪的物体或是人亦或是神仙精怪身上,母青蚨会感应到子青蚨的血,只需跟着母青蚨就能找到被你撒血的东西。
枢鳞再次同枢暨确认,“仙君,你确定你把子青蚨的血撒到肉苁蓉精身体上去了吗?”
“确定,百分之百撒上了,我怕撒在它的表面不稳妥,专门在摘下它的花苞,撒在了它的创伤上。”枢暨很确定,他不会失手。
“好的。”枢鳞看着手上的母青蚨。
果然母青蚨开始躁动不安的往外飞,它已经感应到肉苁蓉精的准确位置。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出发。
不过枢暨神识行动受限,自己无法跟上枢鳞的步伐。
枢鳞用随身携带的仙界里樗树的树叶,为枢暨折了一个叶片人,他的神识暂寄在叶片上,坐在枢鳞的挎包里。
两人一路跟在母青蚨后面,天微微亮时,在离基地四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型集市里找到了肉苁蓉精。
肉苁蓉精的实力不容小觑,枢鳞他们不敢打草惊蛇。
悄无声息的潜伏在它身后。
在它戒备心达到最低点时,用捆妖绳一举将它抓获。
肉苁蓉精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优哉游哉地它装作逛集市的外地光观游客,欣赏各种木雕工艺品呢。
被抓时肉苁蓉精正在享受它的自由美好的生活。
这头枢暨他们抓肉苁蓉精正抓得起劲。
那头在上培训课的毛苗听课也听的不专心,听几句走一会儿神,一颗心都系在衣柜里的枢暨身上。
压根不知道留在衣柜里的枢暨一具有呼吸的躯壳罢了。
毛苗盼着早点下课,满心期待下课了枢鳞就找来了,枢暨就可以交给他来救治。
她的期盼注定是要落空的。
下了课吃完中午饭枢鳞也见没来。
不能留守在房间里守株待兔,太过被动,毛苗打算主动出击。
毛苗出房间前再一次去感受枢暨是否还有呼吸,还好,呼吸是在的,放心的出了房间,锁好房门。
毛苗对基地不熟,找一起上课的志愿者要了一份对方手绘的基地路线图。
路线图比较简陋,只是标注了基地四周的重点几个地点,比如种植地走什么路线去、食堂走什么路线去之类的简易标注。
毛苗选择在路线图里标注的远离人群的种植区域,在其周围开始寻找枢鳞的身影。
走着走着她走进一条梭梭树茂盛成林的路上。
人工种植的梭梭树都不太高,最高不过一人高,这片梭梭树林看起来却像南方山区里的原始森林一般。
路走起来也不是沙质化的质感,像是踏在夯实的土地上行走。
梭梭树林高大到遮天蔽日。
走左边的路也是茂盛的树枝盖过头顶看不尽前路,右边的路也同左边的路相差无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
毛苗穿行在树林中找不到方向。
这片梭梭树林带给毛苗的感觉就像是上次在佘歙宅院的感觉无异。
走在另一个不属于人类空间的感受。
毛苗更加坚信枢鳞在这个地方。
朝着树林更深处走去。
越走草木品类越多,像是荆棘、蔷薇、梧桐树等不属于沙漠植被的植物也出现在森林里。
沙漠特有的干燥气候不复存在,每一次呼吸都有湿润的水汽进入鼻腔。
森林里还有潺潺流水,清澈见底的溪流从毛苗脚边流过。
跨过小溪,面前出现一座郁郁葱葱的山。
山体不算高耸,同丘陵地带的小山坡差不多。
面向毛苗的山脚,有一处长着异常茂密的凌霄花,一左一右生长着两棵蓝花楹,蓝紫色的花开满整棵树。
“好美。”毛苗走到跟前,一边感慨景色真美一边掀起凌霄花的藤条,掀开后赫然出现一个洞口。
毛苗认为枢鳞就在洞窟中,壮着胆子走进眼前的洞口。
这个洞不像天然的,到处充满人工开凿的印迹。
看着像是一个专门开凿出来供人出入的通道,洞口怕被发现还用凌霄花的藤条隐藏起来。
毛苗认定这个洞口通向的另一面一定是枢鳞居住的府邸。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光亮,从洞口通向的另一面出来了。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很明显不是枢鳞的府邸。
洞口出来是另一片大陆,她看到与她所生活的土地上长相截然不同的人,暂且将他们称之为人吧,毕竟他们的身形和人相差无几,“你们是谁,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头。”
毛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来到了一个什么奇异空间。
她看到了无数的身体肥短没有脑袋的男男女女,他们上身无衣服蔽体,下身身着兽皮或是树叶草藤做的齐膝盖的裙装。
他们以胸口的两乳作为眼睛,像普通人眨眼那样眨来眨去。
肚脐眼就是他们的嘴,食物送入肚脐眼中,将食物咀嚼得吱吱作响。
“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羊之山。乃以乳为首,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刑天一族。
“我来到了刑天国?”毛苗简直是崩溃了。
“不是,我怎么会走到一个这么奇怪的地方,不会是书讹兽又回来了吧,给我编织的书中的世界。”毛苗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不敢和那些长的像刑天的搭话,怕他们是书讹兽或者其他什么怪物变幻出来害人的。
“枢暨,枢暨,大其,鱼大其……”不管是不是编织的梦境还是现实的世界,毛苗站在原地,尝试着呼喊自己熟悉的人。
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毛苗是孤军作战的一人,没有人能依靠,只能靠自己走出去。
她出了洞口明明一直走动过,却到处找不到来时的那个洞口。
洞口找不到,那座山也不见了,就像是没存在过一样。
难不成她刚刚来的那个山洞是一条随机开启的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只有特定的时候才会出现。
毛苗误打误撞的进了通道来到了这个未知世界。
必须得要等到通道再次打开才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毛苗这次是真的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现在才认识到,晚了。
毛苗的保证目前在枢暨和鱼其那里信用度为零。
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黑到了天亮,两天过去了。
可是毛苗看自己的手表才过了十二个小时。
这个地方的时间和人类世界不一样。
一天只有六个小时。
比人类世界过得更快。
毛苗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树下坐了刑天国时间的整整两天,走过路过的刑天一族的族人没一个上次同她搭话。
他们看不见自己?
毛苗试着走到他们跟前,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
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是看不见面前有人似的,略过她直接走远。
刑天一族的人看不见毛苗,她觉得自己有了免死金牌,在他们刑天一族的地盘上可以畅通无阻。
发现他们是真的看不到自己,毛苗又不怕了。
敌人在明我在暗,有什么好怕的。
她走入人群中,试图从他们的谈话里找到点可用的信息。
可惜是无用功,他们说的话毛苗半个音都听不懂。
人群中探听不到消息,毛苗只好往地势高的地方走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从高处往远看,毛苗看见不远的前方有一座城墙范围辽阔大型城池。
一直待在乡野外,吃喝都成问题,两天不吃不喝已经快到达她的极限。
毛苗决定往城池走去,去到城里解决了温饱问题,再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在高处看起来的直线距离不远,走起来的实际路途可就远了。
毛苗走了六个多小时,刑天之国的一天时间才走到城池的城门口。
城门上写了“羊之山”三个字。
是用甲骨文书写的,毛苗不认识甲骨文。
她看着第一个字像是代表羊的符号,第三个字是画的一座山,中间的枝枝丫丫的笔画不知道代表什么。
暂且把这座城称为羊某山。
毛苗在羊某山城门口看到进进出出的刑天族人不计其数。
不过他们同毛苗在野外看到的刑天族人不同,他们上身穿了棉布做的衣服,将充当眼睛和嘴的部位留出洞眼。
下身穿的也是棉布做的裤子,没有乡野外的族人生活在的原始社会的感觉。
看起来和步入奴隶社会的夏商周的古人装扮大致相同,处在同一个时代的感觉。
这个羊某山的城里不只是有刑天一族,还有同毛苗一样的人类长相的不知名族群的人。
不知名族群的人跟城里的刑天族人打扮相似,而且刑天族人能看见他们。
不知名族群的人说话与刑天族人相同,毛苗也听不懂。
语言听不懂,文字也不认识,毛苗在城里没头没绪地四处转悠。
饿的饥肠辘辘的她,食肆也找不到一个。
命运对她的安排,是打算活活把她饿死在这个刑天之国不成。
“毛苗!”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