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缘分呐,妙不可言。
相看两生厌的一人一神已经连续三天不管去哪里都能遇见彼此。
鱼其觉得她来基地的这几天,她和枢鳞的相遇频次太高,怀疑其中有古怪,像是人为操纵的,“神仙大哥,又是你,天天都是你,我去哪儿哪儿就有您高大伟岸的身影,一碰一个准,松鼠在松树上找松果都没这么厉害的准头。
你说说,你是不是对上次我把你错当成了人贩子,举报到警察局被当成嫌疑犯关起来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对我下了什么追踪的符咒,随时定位到我,等我待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的时候就好出手报复我,是不是!
我可警告你,就算你是神仙我也不怕你,你要是敢对我乱下什么奇奇怪怪的咒语,我就让你的主人对你下同样的符咒。”
“呵,你以为是谁啊,区区一介凡间草民,你胆敢对枢暨仙君下命令。找块镜子照照你的脸吧,脸比屁股还大——好大的面子。”骂人枢鳞是深得枢暨嘴毒的真传,平时不说话,一旦说起话来能把人噎死。
“是啊,我一个凡人是没有什么大面子,没有一张大脸,倒是你,堂堂大神仙,你的脸确实比你的屁股来的大,面子大得很,不需要用擀面杖擀都能包一口饭店里做锅贴的锅那么大一张酱香饼,大饼脸说的就是你吧,脸大如饼完全符合你的神仙形象。”讽刺人鱼其也不遑多让。
“你!你……不要太嚣张。你就是赖瓜子跳进戥盘子里——自称自赞,盲目自信,你一个对仙君一无所知的凡人,有何脸面在此大放厥词。”看来被气惨了,赖瓜子(赖皮)这种本地特色方言都说了出来。
“赖瓜子反弹给骂人的赖瓜子,我确实是没见过你这个赖瓜子神仙的主人一面,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帅我统统都不知道,但是以上这些都是次要的、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没关系,我没见过也没关系。
却架不住我有得力外援,一个亲如姐妹的可以随意跟你这个赖瓜子神仙的主人提要求、并且你的主人都会一一满足的好朋友呢。”本以为两位是棋逢对手的比拼,结果是鱼其技高一筹的得胜,噎人她更有天分,能把枢鳞给他原封不动的噎回去,给人气的跳脚。
“有外援你以为你就能够有恃无恐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买白菜的进花园——走错了门,错的离谱。
你那朋友不过是枢暨仙君重回天庭的一一道必要的手续而已,也就是现在仙君走流程办手续需要用到她,等仙君回去了,流程走完了她也就没用了,她连天庭的门朝哪开的都不知道,仙君的面都连不上,去哪找仙君提要求。”放狠话,越狠越有底气。
“你是不是歇后语的忠实粉丝,每天都随身带着一本歇后语大全?歇后语的储备量是裁缝铺的衣服——一套又一套,多得很嘛,我也学你说了一句,在关公面前耍了一回大刀,耍的还不错吧,没有错的离谱吧。
回去?谁管他回不回去的事,他回去是还未发生的事,我们说的是眼下正在发生的事,至少现在我还是有办法让你的主人掣肘你。”说着说着鱼其就在心里计划着晚上回去给毛苗通个气,问问看她和枢暨的关系到底怎么样,能不能出手帮忙,前面都是她胡说八道吓唬枢鳞的。
“你还说你没错,你就是剃头匠洗脚面——从头错到底。一无是处地瞎嚷嚷,事实胜于雄辩,我等着看你好戏的那天,让你清楚明白的认识的自己打错了算盘认错了人,你就是一只吞下金钩的乌龟——后悔也晚了。”
“你的歇后语词汇量真多,还能说呢,给我们也传授一点呗。
要我说啊,这‘乌龟’要当也是由你先来当,等你深刻体会完‘后悔也晚了’是何种痛苦的感受后,再来给我们聊聊有何感想呗。”鱼其是心里不够理直气壮,嘴上也不能示弱。
“教你,你可不够格,二尺布就想做袍子,异想天开,就你也配当我的徒弟,哪凉快哪歇着去。”枢鳞和鱼其有来有回的吵了得有半个小时吧,很少能听到枢鳞说这么多,这么久的话,枢暨见了都要惊讶上一刻钟。
“给你点染料你就要开个染房是吧,我不够格,是吧,那我就联系够格的人来教教你,为人处世之道。”撸起袖子就打算给枢鳞一点颜色瞧瞧,使用手机千里传音给毛苗,吓唬吓唬他。
说曹操,曹操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毛苗隔种植地老远一段路,包都没放就开始呼喊鱼其,“大其,大其啊,我来投奔你啦!”
毛苗和枢暨的到来终结了两人的斗嘴,也阻止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役’。
枢暨看到枢鳞居然也在这儿,大喜过望,直接没管拖着重箱子的毛苗,兴奋地向着枢鳞跑过去,“枢鳞你怎么也在这儿,北斗七星君又让你下凡处理什么事吗”
上次走的匆忙,他们话都没说几句,今天再遇见,总算是有机会叙叙旧,“不是,此次乃奉贪狼星君的旨意下凡,命我来沙漠寻回一株不小心掉到凡间的七百多年的肉苁蓉精。”
“贪狼星君从不周山回来了?掉下来,不是偷偷跑下凡吗?”
“不是偷跑的,就是贪狼星君从不周山回来时带回来准备种到天枢星的花院里供众仙观赏。
结果在进南天门时,为了帮助值守的天兵抓拿擅闯天门的柳树精,结果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天兵误撞到手,将袖中的肉苁蓉精掉落到沙漠的这片区域里。”枢鳞跟枢暨解释还是很有耐心的。
“柳树精?天庭的结界已经是如此容易被突破吗?区区一个柳树精也闯得进去,造成南天门一片混乱。”才多久的时日,天庭出现的纰漏还不少,前有偷了缘结符私逃的小仙现又有擅闯天门的妖怪。
“谁说不是呢。”
“那你寻到那株肉苁蓉精的踪迹吗?”
“不曾,此处气味杂多,且种植的肉苁蓉众多,肉苁蓉精隐匿其中不易被发现。”枢鳞也很头疼,好几天了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它会不会不在此处,说不定它跑到其他地方或者是被路过的人捡走了。”枢暨给枢鳞提供一些新思路。
“不会,星君在它身上贴了隐身符和定身符,凡人看不见它,它也无法移动到其他地方。”
“那就没有想过在它身上下一个追踪的符咒吗?”星君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啊。
“这倒没有,星君想着它平时就待在花园里,不用对它进行追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没办法了,你只能慢慢找,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好久没和枢暨仙君一起做任务了,枢鳞开心的不行。
另一边的鱼其在看到毛苗后也向她跑过去,没跑多远,看不见枢暨也听不到枢暨说话,只是听到枢鳞说了一些,“定身符、隐身符、追踪符咒之类的话。”
果然,鱼其就知道有猫腻啊,这个枢鳞不安好心的要害自己,准备回去找他算账,结果听到,“啪!”的一声。
毛苗摔了。
毛苗要紧,鱼其先去扶毛苗起来,把收拾枢鳞放到后面再处理。
毛苗是怎么摔的呢?
毛苗看着枢暨和枢鳞已经聊上了天,她也想快点跑到鱼其身边去,跟她聊聊最近的事。
不过她手上提着的、背上背着的都是她来这儿要用的行李,东西太多行动极其不便,顾不上注意脚下,被绊了一大跤,脸朝地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嘴还吃到一大口沙子。
手被拉着的行李箱杆儿卡住抽不出来,背又被大包压住,没办法自己从地上起来。
还是急忙跑过来的鱼其将她扶了起来。
毛苗起身站好,放开手中的行李,卸下背上的大背包,蹲下身子,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烂东西绊倒了她,害她吃了一嘴泥。
凑近一看,是一截被虫蛀的满是洞眼儿的烂木头,“原来就是你这个烂木头害我!”
踩了几脚不解气,准备把捡起来木头将它碎尸万段,以消心头大恨,刚准备伸手去捡就被枢暨飞抛过来的小石子打了手,痛得往回缩,“别动,里面有木蠹。”
“什么东西?”毛苗只顾着揉红肿的手缓解疼痛,没听清枢暨说了啥。
“木蠹,蛀木头的虫子。”枢暨怕毛苗还要伸手去捡木头,找枢鳞拿了捆妖绳捆住她的双手。
毛苗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捆住,注意力都在那截木头上,“那不就是蛀虫,有什么特别的吗?手碰都不让碰,我用脚踩了它难道就没关系吗?”
“和普通的蛀虫不一样,它有毒,穿鞋子踩它没事,皮肤直接接触木蠹会被它分泌出的毒液渗透进血液里,必死无疑,而且木蠹是会长出翅膀变成蝴蝶。”其实木蠹的毒液只会暂时让人失去知觉,两个小时后恢复正常。
枢暨故意说的很严重来吓唬毛苗,是为了好好治治她那记吃不记打的破德行,让她学会对所有未知事物保持敬畏之心,别什么都想着上手弄弄,猫的九条命给她都能给她霍霍完。
毛苗果然被吓到了,手往后缩,却发现手动不了,“喂,你用什么把我的手绑住了,快给我解开!”
“不给你绑住,你不是要不怕死的以身试毒,徒手上去抓木蠹吗?”枢暨虽然嘴上不留情的教训毛苗,但还是给她解开了捆妖绳。
“我怕,怕得要死,我再也不敢乱摸东西,我知道错了,你快把我松开吧。”毛苗以为枢暨还绑着自己的手。
“已经解开了。”枢暨给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捆妖绳。
毛苗试着活动活动手,果然解开了,“谢谢你枢暨,你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我定当结草衔环来报。”
“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做了再说吧,你自己先学会吃一堑长一智长长脑子,太笨了谁也救不了你。”明明是好意的话也会被他说的不入耳。
还好毛苗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的话已经可以听出一点点关心她的好意,不计较他用词难听,“嗯嗯嗯嗯,我会好好吸取经验教训,行吧,对了,你刚刚说木蠹可以变成蝴蝶?不是只有毛毛虫才能变成蝴蝶吗?”
“木蠹也可以。”枢暨捡起毛苗扔在沙子里的背包和行李箱,推着往毛苗住的房间方向走。
毛苗也识趣的跟上枢暨一起走,一边走一边招手示意鱼其跟着一起走,“那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的去了。要不要给你买本《十万个为什么》给你看啊,解答你的问题。”枢暨不想再说话,和毛苗说话累到了。
“不要,《十万个为什么》都是人间的东西,又不能解答我对你们神仙啊、妖精啊的疑问,你给我一本《三界百科大全》倒是可以看看,补充我匮乏的知识储备量。”毛苗对感兴趣的东西还是能坚持看书。
“没学会走就妄想着跑,你先把你们人间的东西搞清楚再说其他的话吧。”好高骛远,身上毛病怎么这么多,要帮她改掉身上的毛病可是一件大工程,一天两天根本没用。
“哼,不给就算了,我还不稀罕看呢。”快走到房间门口了,毛苗发现鱼其没跟上来。
鱼其被她所看到的一切惊得脑子如同树懒的行动速度一般缓慢,根本就没看到毛苗给她打的手势。
她的视角里,毛苗全程一个人对着空气在一会哭一会笑,时而生气、时而傲娇,情绪变化丰富多彩。
突然出现一根奇怪花纹的绳子。
突然她的行李自己从沙地里飞起来合到一起,凭空动起来跟着毛苗往前走。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她,半夜看到此情此景应该会大叫一声,“鬼啊!”然后被吓得当场晕厥。
此刻在房门口毛苗是真的很想装昏晕过去,不愿面对眼前的场景。
她不要命了,居然敢对枢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