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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细雨终于在黎明时分停了,海风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雾气蒙蒙,船灯昏黄,船舱内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细细碎碎的动静和声音。

张海楼棱骨分明的脸颊和狭长眼眸被水面映照出冷意,双腿交叉坐在驾驶室内沉闷的抽着烟。

江南念此时处在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他低垂眉眼看她的时候动作十分克制。

她就像提线木偶,跟着那女子前行,但脑袋却是懵的。

那个男子分明是小道长,他对那个红衫女子无所不从。

他手腕上系着仔细细的红线,和女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江南念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有红线。

她想,自己或许是在做梦,所以才这么真实。

他喊红衫女子小月亮,小月亮是她。

那我呢?

我又是谁呢?

她站在原地,懵懂的想着。

她的灵魂似一整风落回自己身体里,不过很快这种梦境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快得像是她的错觉。

未知的领悟,那声音又在响起在桀桀桀桀的笑着。

张星月,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所有的人好似都在爱着你,你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等到你拥有所有的时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肝肠寸断…

船舱房间内,清醒过来的江南念脸上表情空白一瞬。

什么羞涩呀雀跃呀害怕呀各种情绪都没有,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脸上表情变得怪异。

她骤然回神,小道长似乎到了关键时刻,呼吸沉沉的,偶尔溢出一两声闷哼。

小道长怎么还没有好?

可是,她真的好困。

因为对着之前耿耿于怀,后面张千军单调而重复的动作都吸引不了江南念的注意。

她觉得他精力实在太好了些,好到她原本兴奋羞涩的情绪都淡了。

现实里的张千军清楚地看着晕睡过去的女子眼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眼里似乎还透着些迷茫,看着似乎不在状况。

“小道长…”

不过很快,江南念眼里的迷茫散了去,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眨了眨又眨了眨,仿佛要看清身上的男子是谁。

“我的小夫人…”

“小道长,我好困…”江南念声音有些娇哑无力,尾音微微上扬。

张千军含笑嗯了声,依旧如故。

女子不可置信,问他:“你………你不困?”

困什么?

他等了那么多年,她才懵懵懂懂的给了他。

他哄着怀里的女子,语气宠溺:“夫人困就先睡,快好了…”

江南念扫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只觉得他睁眼说瞎话。

张家人太可怕了,这是死命折腾她。

“哥哥,我累~”

她撒着娇,只想他早点结束放过自己,所以故意娇声娇气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喊夫君,我就放过你!”

明白她一切小动作的张千军没来由的起了一点戏谑之心。

“………”

好吧,和小鱼他们一样都是坏东西!

“夫~君~给我吧…”

这娇气的声音,刺激得人更加疯狂。

“呜呜呜……你骗人…”

“没骗你,快了,再忍忍…”张千军将她重新拢到怀里,和她紧紧相贴,微烫的唇贴着她亲吻,细密缠绵。

女子哭泣声又随风漏了出去,已经出了驾驶室的人没好气的踢了一脚栏杆。

他脸色沉郁,眼眸里像蕴含风暴,“这狗东西精力这么好,想弄死小月亮吗?”

一侧择菜整理食材的张海侠闻言挑了下眉,眸色更深。

他意有所指,淡淡道:“看来你火气比较重,你先,我不着急。”

“谁要你让了,我没个夫人抱火气重怎么了…”他还在不服软的嘴巴硬着。

张海侠起身打断了他的吐槽,戏谑道:“那我先。”

张海楼有点诧异,表情也有些恼怒,下意识的反驳:“不行,我等不了。我先,我先…”

张海侠一脸了然的钻进了小小的厨房,准备饭食。

不久,终于得到满足的男子放开了女子。

哄劝几句,又着水见简单的为她清理了一下。

才着一件短裤出了船舱,提着一桶水就在甲板上清洗。

瞧着张千军上半身的抓痕咬痕,张海楼嗤笑一声:“啧啧啧,小道士这是憋狠了。也不怕把咱们小夫人累坏了,都舍不得放手了是吧!”

张千军不以为意,十分坦然。

他随手拿起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物。

“等你尝到了她的滋味,再来笑话我。我只怕你还不如我,毕竟师娘说过你本性似蛇。”

蛇性本淫,欲望过甚。

张海楼的脏面面具也是蛇的形状,他有很“邪”的一面,不会被世俗的道德和规则束缚,行为乖张,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计后果。

如果说张海楼是规则的反抗者,那张海侠就是学习规则、适应规则,最终将规则为我所用的人。

他比张海楼更加敏感细腻,在性格上是更加内敛安静的,因此也更沉得下心更深入地思考。

他不说话的时候,是在默默观察周遭。加上先天的嗅觉优势,他比其他人更能发现隐藏的细节。

他将世间的人情冷暖尽收眼底,在关于人心的课程上,张海侠总能拿到满分。

先天的感官和性格优势,加上张海琪的后天培养,造就了张海侠极强的洞察力。

他在心中搭建出一套算无遗策的推演事物运行发展的方法。一叶知秋,收集到的所有细节都成为演算未来的基础。

只要他在场,就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安全感。

张海侠的危机意识是很强的,当下和未来的隐患都能嗅到。

菩萨畏因,他要从根源上清除产生可怕后果的隐患。

他害怕再次失去,因此他要把一切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不允许任何错误出现。

做好饭出来的张海侠安静如旧,不动声色地观察。

张海楼骂骂咧咧道:“小道士,你泡的茶好烂,苦得要命。”

原本张千军说完,便垂眸不语,低头品茗,听见张海楼的话一脸无语。

“茶不苦,你喝什么茶。”

这人简直是没事找事,纯粹的有毛病。

张千军看到张海侠一脸看戏的表情,不甚在意地垂眸给他也倒了一杯茶。

张海侠:“她怎么样了?”

张千军:“还好,睡着了。”

张海楼:“娘动了手脚,我不明白的是从何时开始的?”

张千军:“从一开始,她衣衫上的香、饮用的水、吃的糕点、房间插的花,单一使用没什么。可混合在一起,就有了催情效果。”

只是,对身体无害。

这原是古代宫廷留出来的一个方子,他也是看多了古籍才留意到。

张海楼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相询:“海侠,你是何时发现的?”

张海侠慢悠悠的饮茶,语气淡然:“他那日把茶和小月亮日常泡茶用的水倒入海中,海豚游戏打闹推理得出的结果。”

其实,是早就发现了。

只是,他看穿却不说破。

毕竟,是人都免不了有欲望。

张海楼吐了一口烟圈,挑眉戏谑道:“毁尸灭迹,我懂我懂。”

“前夜你们没做?”

“没有,她不愿。”张千军想着那日的光景,闲闲道:“我用手帮她暂时压制住…”

张海楼眯着眼睛感慨:“还是你会玩,小道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张千军眼里波澜不惊,“彼此彼此…”

张海侠听着俩人有来有往,眉目温和轻声说:“你们别玩得太过火,难保她不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到时候,你猜她会不会生气。”

是啊,一向洞若观火的张海侠提醒的对。

张星月的性子,谁也不服。

他们趁着她单纯好骗,哄了一纸婚书哄了拜堂。

还能哄骗她多久呢?

她总有长大想起来的那一日。

到时候呢?

她会选择谁?

是照单全收,还是一个都不要。

这一切,房内睡得正酣的女子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