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远远没有那么容易成熟,纵然经历了大起大落,可骨子里的气质却永远难以抹除。
朱枫是如此,朱桢也是如此。
七月初七傍晚,晋阳城南,一处僻静的院子内,一个十八岁的小胖子正蹲在地上数着什么。
“一,二,三,四……”他手不断的点,嘴里不断的念,仿佛入神了一般。
脚步声从外而来,随后,一双麂皮靴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这才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一张近乎完美的鹅蛋脸。
“阿旭,你在干嘛?”一个清冷的女声开口道。
“数蚂蚁。”朱旭答道。
蹲下来的伊宁,往地上一扫,便看见地上很多蚂蚁在爬,这孩子的确是在数蚂蚁,可想而知他有多无聊,多寂寞……
“阿旭,你是不是无聊了?”伊宁又问道。
“嗯,没人陪我玩,老师也好久没来了。”朱旭又答了一声,对于这个陌生的大姐姐,他有点怵。
“我陪你玩好不好?”伊宁笑了笑。
“好。”朱旭又答应了。
伊宁看了看四周,这院子里只有一棵大柰树,于是她站起身,摘下了两片柰叶,走到了朱旭面前。
朱旭疑惑的看着这两片叶子,歪了歪头:“这个怎么玩?”
伊宁将那叶子微微一卷,随后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便吹出了一阵轻快之音,让朱旭瞪大了眼睛。
“来,这样拿着,卷一下,放到唇边,吹一下。”伊宁将另一片树叶递过去,开始教他怎么吹。
朱旭尝试着,吹了好几次后,终于有一次吹出了声音来,他顿时面露喜色:“这个好玩!”
伊宁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复杂的神色……她没想到,心狠手辣,阴险虚伪的皇帝,居然有这么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儿子……
世事就是这么离奇,山西大侠辛吉为人正直,侠名满天下,可他的儿子辛元甫却口碑极差……
或许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并不成立。
朱旭吹着那片叶子,渐渐的,他居然吹出了不同的调调。越吹,他越开心,仿佛一个孩子找到了最好玩的玩具一般……
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这时,这栋小院的里屋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中年人来,中年人正是胡蛰。
“伊帅,您怎么来了?”胡蛰有些惊讶。
“我来看看这孩子。”伊宁指着朱旭道。
胡蛰点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们能如此待他,甚好。”
伊宁点头,随后问道:“胡秋呢?”
胡蛰道:“秋儿午后就去汾河边了,她听说那儿有座庙特别灵,她要去拜一拜,我就让春儿陪她去了。”
“原来如此。”
“坐吧。”胡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指向了院里的石桌石凳。
伊宁坐了下来,胡蛰坐在她对面,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伊帅来此,是想知道一些事,对吧?”胡蛰似乎明白了伊宁的来意。
“不错,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何事?”胡蛰面带疑惑。
“朱桢的钱,都去哪了?”伊宁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胡蛰还以为伊宁要问他们胡家的过往和秘密,没想到伊宁问的却是这个……他低下头:“此事,我也不甚了解。”
伊宁继续道:“前年,江南赈灾之时,皇帝没给苏伯伯拨一文钱。而他登基前几年,天下太平,按理说他应该是积累了一笔财富的,就算这些年连年打仗,也不至于穷到这般地步。因为打仗他也舍不得花钱,地方的军备又糜烂无比,如果说他没藏钱,我真的想不通。”
胡蛰又叹了口气:“圣上,不,朱桢他妃子也不多,也没有修宫殿,更没有炼丹药求长生,平时生活也不算奢侈……照伊帅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他的钱藏在哪里。”
“就连你也不知道吗?”伊宁诧异了起来。
胡蛰点头,他确实不知道。
“我知道。”正吹着树叶的朱旭忽然回过头,走到了两人面前。
“你知道?”伊宁吃了一惊。
“父皇在修皇陵,已经修了好几年了。”朱旭语出惊人。
“修皇陵?修皇陵能用多少钱?”伊宁问道。
“父皇开了一座山!曾经他对我说,他以后要葬在燕山龙脉的龙眼里,保佑我们朱家长盛不衰!”朱旭解释了一句。
“开山为陵?还修了几年?”胡蛰吃了一惊,这事他是闻所未闻。
“谁在负责?”伊宁问道。
“是我们朱家人在负责了,听说是一个老叔公。”朱旭回答道。
“那瑞王为什么不知道呢?”伊宁问了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旭说完又拿起了那片叶子,却没有吹,他神色落寞,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伊宁起了疑,忽然问道:“阿旭,你为什么要跟胡秋一起来我们这儿呢?”
朱旭听得这话,转头看向伊宁:“因为,我不想父皇死。”
“不想他死?”胡蛰也吃了一惊,这孩子难道什么都懂?
朱旭低头道:“我知道,老师跟父皇有血海深仇……如果我待在父皇身边,你们以后可能会要我父皇死……但是如果我待在老师身边,老师那么善良,他看在我的面上,一定会留父皇一命的……”
“这……”朱旭语出惊人,胡蛰一下子愣住了。
伊宁也愣住了!这孩子,居然能看的这么透吗?
两人看着小胖子朱旭,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震惊感,他并不是藏着掖着扮猪吃虎,而是心思真的就这么单纯……
单纯的可怕!
此刻的晋阳城外,汾河边的一座庙里,胡秋正跪在庙堂中间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她闭着眼睛,嘴里在默默的念着什么,看上去一脸虔诚。而胡春,就默默的站在她身后,提着个香纸篮子,似乎在等着她祈祷完。
“菩萨保佑,保佑我胡家人能平平安安……保佑董昭能成功破境……保佑我……”
“胡秋!你在干嘛啊?”一道男声打断了胡秋的祈祷,胡秋猛然睁开眼,回过头一看,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朱枫。
“你来干嘛?”胡秋有些反感,一旁的胡春更是皱起了眉。
“我特意来找你啊。”朱枫还是一脸笑意。
“我在拜菩萨,你先出去好不好?”胡秋似乎有些生气。
“好,那我在外边等你。”朱枫适当的后退了,退到了庙门之外。
胡秋叹了口气,再度双手合十祈祷,可健忘的她一下子不知道刚才祈祷到哪了……
“菩萨保佑董昭,保佑我爹,保佑我哥,保佑我……”情急之下的胡秋居然念出了声来。
“妹妹,你是不是喜欢董昭啊?”胡春问道。
“要你管!”胡秋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胡春一眼,这让胡春气的嘴角一咧。
而庙门外的朱枫听到了这话,顿时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胡秋喜欢董昭?怎么他看上的女人都喜欢师叔?林萍也是,叶眠棉也是,这个胡秋也是吗?
朱枫手抖了一下,他本想握个拳头,但一想到董昭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完全捏不起来……
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脸颊通红。
“喂!你这里抖什么抖啊?发尿瘾啊?”胡秋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一下打断了他。
看着胡秋那精致的瓜子脸,朱枫讪讪一笑:“没什么……”
“你来找我干嘛?”胡秋问道。
朱枫挠了挠头:“找你玩啊……”
“玩?你没看见所有人都在忙吗?就连江姑娘,叶姑娘都在忙着练功,你玩什么玩啊?要玩你跟朱旭玩去!”胡秋一通骂,然后径直从朱枫身边擦了过去。
谁知朱枫忽然自胡秋背后一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胡秋的手:“胡秋,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
胡秋闻言瞬间身子一震,手连忙一甩:“放开我!”
“胡秋,你听我说好不好?”朱枫抓着胡秋的手不放,一脸焦急。
“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胡春冲上来,抓起朱枫的手狠狠一甩,然后劈脸给了朱枫一拳!
朱枫被打了个趔趄,他一脸惊愕的看着胡春,胡春怒气腾腾,指着朱枫:“小子,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
“那你们是不是想将胡秋嫁给董昭?”朱枫大声问道。
“放你妈的屁!我妹妹既不会嫁给董昭,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心吧!”胡春大骂了起来。
“你居然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
朱枫怒极,挥手一拳打向胡春,胡春抬手一挡,可是胡春已经被废了武功,他哪里是朱枫的对手,被朱枫一拳打倒在地!手里提的那个香纸篮子散落一地。
“朱枫,你发什么疯啊!”胡秋大喊了起来。
“我已经没有娘了,你居然还敢骂我娘!我打不死你!”朱枫根本不听胡秋的话,就欲上前对胡春拳打脚踢!
“呀啊!”
朱枫抡起拳头,狠狠朝胡春打去,可是忽然一个背影一冲过来,挡在了胡春身前。
“砰!”
“啊……”
朱枫那一拳打在了胡秋的后背之上……胡秋登时便一口血咳了出来……
“妹妹!”
胡春大惊,连忙抱起胡秋,查看她的伤势来。胡秋背后中了朱枫一拳,受了不轻的内伤,脸色已经白如纸了。
一旁的朱枫人傻了,他没想到居然会伤了胡秋……
然后,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当夜,朱枫跪在了胡家的那个院门前,一脸沮丧。而胡家的那扇大门,紧紧的关闭着,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原谅朱枫的意思。
朱枫不知跪了多久,直到一双麂皮靴出现在他身旁,他才转头。
“师傅……”朱枫弱弱的喊了一声。
“朱枫,你怎么能出手打人?”伊宁冷冰冰的质问道。
“是胡春先动的手……他还骂我娘……我娘都已经死了……”朱枫弱弱道。
随后朱枫听到了一声长叹。
“朱枫,跟女孩子表白不是这么表白的,你当着胡春的面跟胡秋拉拉扯扯,人家不打你就有鬼了。”伊宁叹息着说了一句。
“可是,我……”
“你跟杏春坊的女人都是这么拉扯说话的对吧?”伊宁俯视着他道。
朱枫闭上了嘴。
“从明天起,你就是你沈师叔手下的小吏,听从她的安排,帮她处理公务,你能不能做到?”伊宁岔开了话题。
“能!”朱枫点头答应了起来。
“行!今晚,你就跪着吧,跪到明天他们开门。”伊宁冷冷道。
“是,师傅……”朱枫点头。
“我这么处置你,你心里有怨言吗?”伊宁又问了一句。
“绝无怨言!”朱枫斩钉截铁道。
伊宁“嗯”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自己干的好事,自然得自己承担后果了。打伤了胡秋,活该你跪一夜。
胡家院内,胡秋的卧室里,胡蛰正在给她运功疗伤,疗了半个时辰后,胡秋脸色好了一点,能开口说话了。
“秋儿,现在三个男人给你选,你想嫁给谁?”胡蛰问道。
“我谁都不嫁……”胡秋冷冷道。
“朱旭单纯善良,但他家气数已尽,董昭气运旺盛,可他已经有许多女人……只有朱枫,他既有气运,还未娶亲……”胡蛰分析道。
“我说了,我谁也不嫁!”胡秋大声喊了出来,两行清泪瞬间落下。
胡蛰叹息起来,忽然看到一旁的胡春在撇嘴,顿时大怒:“你个没用的东西,尽惹事,滚!”
“我滚?”胡春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胡蛰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去院里蹲马步去!让你没事就骂娘,还动手,这么大了跟个纨绔一样!真是丢人现眼!”胡蛰气呼呼骂道。
“哦……”胡春只得耷拉下脑袋,走出了房间。
随后,房间里响起了胡蛰重重的叹息之声……
京城,乱象越来越大,这天,安坐在宫里的皇帝正在喝消暑茶,不料谢天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谢爱卿……”皇帝看着一脸严肃的谢天,心头一颤,茶杯差点从手里掉了下去。
“圣上,你还能安然喝茶吗?”谢天开口就是质问,现在的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谢爱卿这是何意?”皇帝连忙放下杯盏,平复下气息。
“京城已乱,城外的大军都快断粮了!圣上你还不想办法吗?”谢天厉声问道。
皇帝低头:“钱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圣上!你就别蒙骗臣了!你强征夏税,导致中原大乱,百姓的钱粮,能到京城的,只怕只有十之二三了!这点根本就不够!”谢天大声道。
皇帝支支吾吾道:“这……朕……朕也没办法啊……”
“你的钱,你的粮都哪去了?”谢天再次发出了质问,“当初苏博赈灾,你一文钱没拨!对付鞑靼,你用的是军仓的储备,后来的战事,你更是一毛不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臣吗?”
皇帝一惊,难道谢天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谢天自然已经知道了,只见他再度开口:“燕山龙岭,你在那儿修帝陵,修了几年了吧?那墓砖跟你金銮殿的砖头一样贵!封土都是用糯米汁浇的!你们朱家的皇族,有很多人都守在那儿吧?”
皇帝闻言脸色一变:“那里的不能动……”
“什么时候了?还不能动?赶紧的,将屯在那里的钱粮取出来,你还想不想剿灭伊宁那些逆贼了?”谢天一点都不客气,几乎是贴着皇帝的脸骂了。
“谢爱卿,这……”皇帝还是舍不得。
“下诏!不然等军队哗变,咱们还不用伊宁董昭打过来,圣上你就完了!”谢天气的破口大骂。
看着谢天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皇帝无奈,只得忍痛点下了头。
这是他的秘密,他从不透露的秘密,没想到,却还是被谢天打听到了……
当日,谢天就立马带着禁军跟诏书,奔赴京城以北,八十里外的燕山龙岭而去!
七月初八,谢天带着人抵达此处时,他也震惊了。
在这一片广阔的山谷之中,一座庞大的帝陵已经修了一半多,帝陵入口左侧有着数十栋清幽雅静的院落,这院落的面积比起京城的禁军校场还要大几倍。那些建筑群,青砖绿瓦,红墙白漆,雕梁画栋,鳞次栉比,看上去精美无比。
这片建筑群,就是朱家皇族的住所!
当然,这只是负责修陵寝的皇族的住所。
而帝陵的右侧,同样占地上百亩,这数十亩地上,建了一排排的仓房,那仓房比左侧的院落还多,不知道里边屯放了什么东西。
谢天眯了眯眼,看向了高处。只见帝陵后边,是雄伟的燕山山脉,那山脉宛如一条龙一般,将这山谷盘了起来,而那帝陵,就修在那龙头的眼睛位置!
“真是会选地方啊……圣上啊圣上,没想到,你居然连咱家都瞒了。”骑在马上的谢天冷笑道。
眼见谢天带着大军到来,守卫此处的士兵当即上前:“来者何人?此间乃帝陵,不许擅闯!”
谢天看着那士兵发问,冷冷一笑,随手一挥,一道猛烈的罡风扫去,登时便将那士兵打的飞起,而后重重落在数丈之外,血一吐,头一歪,就断了气……
眼看来者不善,守卫此处的士兵纷纷拿起了刀盾弓弩,对准了谢天。
谢天不紧不慢的拿出圣旨,大喊道:“圣上有旨,着咱家接管这皇陵内的一切!不想死的速速给咱家滚开,否则,杀无赦!”
谢天的话让这里的守卫大惊失色,忽然,一个六十多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深黄色的蟒袍,走到守卫前方,看着谢天,冷冷道:“你是何人?圣上如何会下这等旨意?”
谢天看了一眼这个穿黄衣的老人,咧着朱唇一笑:“咱家乃枢机院院长,谢天!”
“本王管你是谁,除非圣上亲自来,否则,哪怕是圣旨,本王也不会接的!”那老人大声道。
谢天问了一句:“你是什么王?”
“本王乃圣上登基之时,御赐的代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叔公!”老人朝着南边一拱手,大声道。
“哦,原来是叔公啊……”谢天一脸轻蔑,随后抬手一挥,“杀!”
谢天身后的禁军士兵得令,纵马舞枪便冲杀了过去……
谢天才不会跟这些皇族浪费口舌,叔公又怎么样?瑞王还是皇帝亲叔叔呢!不照样死了?
很快,皇陵外就响起了喊杀声,兵器交织声,惨叫声……
不到一个时辰,帝陵外围,已经成了尸山血海!
待清理了这里的所有人后,谢天手指向那些仓房跟院落:“去,给咱家搜!钱粮一定藏在里头!”
“是!”谢天手下的军士们很快分成了两拨,一拨冲向了那些仓房!另一拨冲向了那些院落!
随后,搜查的士兵就回来了,脸上带着震惊之色朝谢天汇报道:“启禀院长,里边都是粮仓,粗略估计,不下一百万石粮食!还有许多糯米!”
“好!”谢天大喜。
“报,院长,那些院子里头,我们找到了一处地宫,地宫里都是金银珠宝!我们数都数不过来!”又一个士兵喊道。
“通通搬走!有了这些钱粮,足够我们打仗了!”谢天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皇帝居然跟个仓鼠一般,在这里藏了这么多钱粮!
士兵们很快忙碌了起来,一车车粮米被运出,一箱箱珠宝被抬出,看的谢天眼睛都直了!
“圣上啊圣上,你可真是个好皇帝啊……”谢天这么说道,言语中早已没了敬意,多是不屑。
七月初八夜,谢天带着禁军,满载而归!当他趾高气昂的走进皇宫,再度来到皇帝面前时,皇帝脸色冷的跟冰一样!
“启禀圣上,皇陵的钱粮臣已经带出来了,大军的军需足够了!”谢天站在皇帝面前说道。
皇帝抬头:“那朕的人呢?”
谢天不屑道:“代王殿下率众抗拒圣旨,居然妄图私吞这笔财富,被臣给诛杀了!”
“谢天,你……”皇帝指着谢天,眼眶都快裂开了,他没想到这个谢天,现在已经成了虎狼!
“圣上!若是北镇大军再度打过来,到时候别说代王了,您也无法自保!臣这是为大局着想!”谢天回答道。
“好一个大局……好一个大局……呵呵……呵呵呵呵……”皇帝念着念着,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宛如哀鸿一般。
“圣上,臣去发放粮饷,操练军马了。另外,臣留下了二十万石粮草,缓解京城百姓之急,臣这么做,算得上良臣吧?”谢天又补了一句。
可这话入了皇帝耳中,宛如刀子一般。
“你可以走了!”皇帝下达了逐客令,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谢天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曾经的他,匍匐在皇帝脚下,瑟瑟发抖!可如今,发抖的人换成皇帝了……
绝世高手,压迫众生,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谢天离去后,皇帝怔怔的发起了呆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被欺压到如此地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皇帝望着眼前那龙案,看着案上那堆的跟小山一般高的折子,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他心中也有一座山一般,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曾经,他手下有贤臣,有良将,人才济济!
如今,他身边无心腹,无知己,孑然一身!
他这才发现,他已经走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