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孩子还在剧烈地哭泣,眼泪在他涨红的小脸上哭成了两条小河。
“宝宝,妈妈在呢,不哭好不好?求求你,咱们不哭好不好?”
靳美娇晃动着手臂,努力地想让孩子停止哭泣,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抚,都没有半点用。
靳美娇是既心疼又害怕。
这样下去,警察只要靠近这个地窖,肯定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再加上警犬的敏锐听觉,更是徒增了暴露的风险。
“去后院看看!大黄一直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叫!”
听到这句话,靳美娇吓得魂飞魄散。
她没有任何办法,此时此刻,她只能立刻轻轻捂住孩子的嘴巴,试图让哭声变小。
但孩子的哭声就像是泄洪的洪水一样无法遏制,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靳美娇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在极度慌乱和紧张中,她咬了咬牙,把孩子身上的毯子叠了好几层,盖到了孩子的脸上。
毯子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好,一刹那就隔绝了孩子的哭声。
靳美娇屏住呼吸,抱着孩子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可警犬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一直在地窖门口吠叫。
那一声声吠叫让她心慌,她试图往地窖的深处挪动身体。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匍匐在地上,顾不得脏污的泥面和身旁令人发呕的气味。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随着警察的灯光照进地窖,那一丝丝强烈的光线把她照得无处遁形。
“站住!别跑了!”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靳美娇浑身的牛劲都泄了下来,她无奈地趴在了地上。
“赶紧出来!靳美娇,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警察的命令声和警犬的吠叫混杂在一起,她认命般地坐直了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意识到孩子还被毯子盖着,她急忙把毯子挪开。
可下一秒,她就发现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也变得苍白。
她惊恐地摇晃着孩子的身体,惊声呼唤:“儿子!!儿子?你怎了?你怎么不哭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
怀里的婴儿安静得像是一个洋娃娃,两只小手还保持着紧紧抓着毯子的动作。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孩子在努力地自救,他是那么想呼吸,可最后,还是因为窒息而死。
靳美娇抱着孩子的手一直在摇晃,她晃动的动作越来越夸张,几乎是在抓着孩子甩:“儿子!!快哭啊!你能哭了!你快点哭啊!!”
靳美娇的嘶喊和眼泪一样如泉涌一般。
有女警察从地窖口跳了下来,朝她伸出手:“把孩子给我吧。”
靳美娇像是要被人抢去心爱之物那般死死地护着怀里的襁褓,声嘶力竭地对女警察喊:“滚开!!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
她一身污泥,头发垂在脸颊两侧,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了红血丝,像极了哀怨的女鬼。
她疯了。
她抱着孩子软塌塌的小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们也不敢贸然从她的手中把孩子抢过来,很显然,孩子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如果再遭遇外力的暴力拉扯,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女警察急中生智,对她温柔地说:“靳美娇,我也当妈妈了,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一样大,我知道他受伤了,我帮你去带他看医生,医生就在外面,你相信我,好不好?”
靳美娇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女警察,缓下了一些焦虑。
就这样,女警察把孩子安全地抱在了怀里,其他的警察同事趁机把靳美娇拖出了狭小的地窖。
当女警察抱着孩子狂奔地去救护车上抢救的时候,靳美娇才暂时恢复了一点理智,对着匆匆急着要抢救儿子的穿白色长袍的医护人员“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地。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那么小,他还不会说话,求求你们……”
她猛地朝前方的地面上一扑,将头重重地瞌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一磕头,如同她心中的绝望和痛苦一般沉重,她连续磕着头,每一次都好像要把心里的悔恨和痛苦都磕出来。
医护人员和旁边的警察都被她的行为惊呆了,女警察急忙上前试图扶起她,但是靳美娇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她不断地磕头,直到额头上渗出了血迹,染红了地面……
医护人员的抢救持续了多长时间,她就磕头磕了多长时间。
直到医护人员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急救器械,朝着警察摇了摇头。
“孩子本身头部就遭到了重击,已经伤害到了脑部神经,窒息的时间太久了,脑供氧不足,已经脑死亡了 ,要是再早几分钟,还有的救,现在……”
医生欲言又止,脸上也带着对逝去的幼小生命的唏嘘。
靳美娇听到这番话,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和血痕,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看了看医护人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女警察过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对她说:“靳美娇,你要是早点出来自首,你的儿子就不会死。”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母亲的自私让他最终丧了命,有好几位女警察都因为孩子的死偷偷抹了抹眼泪。
后来,医护人员默默地给她处理了伤口,最后将她带上了警车。
警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周围站满了听到动静出来围观的乡里乡亲。
靳美娇在人群中见到了很多张熟悉的人脸。
那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村里的乡亲们,上一次她荣归故里的时候,临走的车道旁边,也是这群人夹道欢送。
那时候,她的身份是姜家的太太,尊贵富有,坐的车是乡亲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豪车。
可这一次,她却是个狼狈的阶下囚犯,还是杀死自己儿子的杀人凶手,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悔恨的泪水流了满脸,靳美娇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