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一看,正是夏荀那张脸,那张她朝思暮想却不能去见的脸,她赶紧低下了头。
“你醒了。”夏荀的关心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还是那么的贴心,让田恬的心里一颤。
“嗯……我没事了。”田恬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遮挡住自己流血的那只手。
小美赶紧说:“没事儿什么啊,小夏哥,她把针头拔了,药还没输完呢。”
什么都逃不过夏荀的眼睛,他早就看到了田恬身下地板上的血滴。
他皱着眉头,挽起她的手,从兜里拿出了纸巾,修长的指节根根分明,温柔滴帮她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
他看向田恬闪躲的眼睛,询问道:“你找小天说有什么事情对我说,是什么事情?”
“没…没事。”
是吓到了吧,夏荀心里想着,他转身对郑小天说:“给她道歉。”
郑小天一脸气愤:“我不道歉!”
“道歉!”夏荀的声音掷地有声,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激灵一下。
田恬从来没有见过发脾气的夏荀,也愣了愣。
郑小天看着田恬的眼睛里都是怒火,话说给夏荀听:“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受害者给凶手道歉的道理,他们田家杀了多少人,该道歉的应该是她!现在钱途那孩子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清楚,这个关键时刻你让我跟她道歉?我看就该马上给她绑了,让那田老头赶紧把人交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把衣服都脱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眼睛里红血丝红得吓人。
田恬全程闭着眼睛,忍受着暴风雨一般的指责和骂声。
夏荀看到了她的表情,猜到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爸妈的事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几天没有见面,田恬就像是抽离很多精神气,变得更干瘦憔悴。
“闭嘴!”夏荀朝郑小天吼去。
“哥!”郑小天顶嘴。
“我说了那些事情不关她的事情!”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人再说一个字。
田恬缓缓地睁开眼,她主动迎上夏荀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要救人对吗?我可以帮你们。”
三个人的诧异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田恬。
郑小天咽了口唾沫:“我没听错吧?你真的肯帮我们对付你老爸?”
田恬的目光十分坚定:“需要我做些什么?”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田恬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刚刚夏荀亲手给她贴上的海绵宝宝的创可贴,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指腹上的温度。
她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一丝弧度,抬起眼眸,刚好看到窗外路过了警察局,她出神地看着那抹神圣庄严的蓝色。
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罪犯是什么感觉?这么小众的问题,没想到有一天竟然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多少次,她都想走进警察局去举报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心中的那个正义的小人每当想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都会遭遇到另一个小人的阻拦。
“那可是你的亲生爸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可是你最亲近的亲人!”
她的头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无穷无尽地争吵,让她无法安心下来,像是惊弓之鸟,时刻都生活在极度的恐慌之中。
可是今天,她做出了那个正义小人的决定。
车子在田氏集团的大门处停了下来,她下了车,看着灯红通明的大厦,推开了那扇厚厚的玻璃门。
门口的保安对她毕恭毕敬地鞠着躬,这个田家的大小姐身份一路上为她赢得了许多的尊重和爱戴,她还是淡淡地笑着,可是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对自己的讽刺。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直到了停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了爸爸打电话的声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了那副天真开心的笑脸,推开了门。
“爸爸!我来探班啦!还没吃晚饭吧~我陪你去吃点呀~”
田咏德一手接着电话,紧皱的眉头在抬头看到女儿的一瞬间舒展了开来:“小恬来啦?”随后对着话筒冷冰冰地说:“这件事后面再议。”
挂掉了电话,他摘下眼镜,走到沙发前,和宝贝女儿坐在一起:“说,吃什么~今天老爸请客!”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宝贝闺女竟然悄悄地把窃听器安装在了办公室的茶几下。
……
窃听器的这边,夏荀听着那边传来的谈话声,眼眸里是抹不开的担忧。
郑小天很惊讶地说:“这个女的来真的啊?真的就大义灭亲啦?不会其中有诈吧?”
夏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真的没想到,田恬也要被迫卷入这场纷争中,她明明也是无辜的人,却要承受这么多,要做一个揭发自己父母罪行的卧底。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着几个人分工着工作。
“小美,我需要你盯着点诊所对面的工厂仓库,只要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靠近就立刻通知我。”
“小天,你在这里监听田咏德的办公室信息。”
“好的,收到,那哥你呢,你要去干嘛?”
夏荀的视线落在那本善款记录本上,目光炯炯:“我去会一会宋彬。”
……
宋彬看到手机上夏荀的邀约信息,嘴角勾起,站在医院的独立办公室里,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杯,笑着抿了一口。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电话拨给了姜仁国。
电话接起,他立刻毕恭毕敬地对着手机说道:“姜总,您要的人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资料我已经打包密封好,您看我什么时候把资料给您亲自过目比较方便?”
“明天我陪太太产检,顺路去你那儿我们详谈,这段时间你还是少来我的公司,我们避免在外面会面,免得人多口杂。”
电话那边的姜仁国声音显得很疲惫,还时不时夹杂着靳美娇的娇媚声音
“哎哎,好的,您放心,明天上午我在医院等您。”
电话挂掉之后,他笑得更轻松了,身体一歪,就坐在了皮质沙发里。
忽然,他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站起身来,朝着角落的唱片机走去,亲自挑选了一枚唱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唱片机。
一曲优雅轻快的爵士乐在唱片机里流淌了出来,他享受地微微闭上眼睛,再次安心地把自己沉进了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