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请问你有官贴吗?”
“官贴?”
赵永才背着陈水山到山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驿站门口高高挂起的灯笼,欣喜之余他急忙背着人就往里走。
可是门口突然伸出一个刀柄拦住了他的去路。
“没有官贴不能进。”
驿卒看了一眼邋遢的赵永才和他身上的人,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吗?
驿卒面上嫌弃的表情极为明显,赵永才不想跟他周旋,随即问道:“请问这附近有客舍吗?”
“呵。”驿卒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驿卒敷衍的态度让赵永才很是生气。
不过,安置陈伯要紧,他压制住了心里的不悦,从袖子里拿出一角碎银子,继续开口问道:“我们远道而来,急需一个住处。还请小哥告知一二。”
驿卒看着他手心的碎银子,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就知道,只要经过这里的人都必须给他脱一层皮。
“我不知道。”
赵永才又拿出一角碎银子,忍着心中的怒火道:“还麻烦小哥相告一二。”
许是看他态度好,驿卒这才收了他的银子,轻笑道:“这方圆十里只有这一间驿站,没有客舍。”
“你!”
赵永才气急,看着驿卒眼里得意之色,他心里的怒火终究是忍不住了,他正要开口骂人,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一人。
“韩公子!”
他没看见,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驿卒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韩尚敲了敲扇子,应声道:“赵兄弟,林姑娘呢?”
“此事说来话长。”
赵永才看了看驿卒,对面的韩尚立刻会意,厉声道:“这是我的朋友,还不赶紧让人进来。若是耽误了本公子的事,你这条命只怕保不住了。”
驿卒急忙道:“韩,韩公子说的是。这位公子,是小的眼拙,还请您见谅,我这就让里面的人给你们准备房间。”
赵永才跟着驿卒进了驿站大厅后,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赵兄弟,这人?”
“韩公子,这驿站里可否有大夫?”
赵永才故意的,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况且刚刚驿卒对他的态度也极为恭谨。
韩尚睨了一眼驿卒,他立马应道:“有,驿站有,我这就带大夫过来。”
“先带人到我房间,再说。”
两人上楼,赵永才将人轻轻放在窗边的软榻上,他转身抱拳道:“韩公子,赵某有个不情之请。”
韩尚托手将他扶起,“赵公子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韩公子,这位是陈伯,是我们此行很重要的人。眼下他受了伤,一会儿大夫来了还请你帮忙照看。我得去接许许。”
韩尚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仿佛没听明白赵永才的意思,他问道:“接许许?什么意思?”
“许许和一个孩子还在半山腰上,我现在就去接他们。”
赵永才直接就走了,韩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正想离开又看见软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刚刚赵兄弟说他很重要。
“清影,跟上去。”
这边,赵永才出了门,寒风刺骨,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了,站在台阶上他都只能看清驿站的门。
他的心沉了下来,面上满是后悔之色,在确定了方向后,一个箭步冲进了昏暗当中。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紧随其后。
赵永才会轻功,虽然风雪强势,也只能阻挡他的速度,很快,他便到达了半山腰,可是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看见林许两人。
此刻,他的心比风雪还冷。
“许许,许许……”
“陈纷,陈纷……”
原本跟在他身后没有露面的清影,此刻也显露身形,“怎么回事?”
“许许,许许她们不见了。我真该死啊,我怎么会让两个孩子独自在陌生的环境中走动,还妄图在山脚等她们汇合。”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清影,看着赵永才这般自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公子不必心急,林姑娘素来是有主见的,这会儿风雪遮住了视线,下山不方便,估摸着是在哪儿躲着呢,你我一人一边。”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这是烟火,若是谁先找到了往天上放即可。”
“好,好,真是麻烦你了。”
此时的他已经回过神了,看了看山脚的方向,他提议道:“方才我是现在这儿给两个孩子指的路,一会儿我走左边,你走右边。许许这孩子我知道,她若是一个人不管多远都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可是她身旁还有个孩子,兴许走得慢一些。”
清影点头,抬眸望向下方的驿站,可是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清。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看不清前路,此刻两人都不能使用轻功,只能慢慢往下找。
林中偶尔能听见对方的喊声,其余的只有雪地的沙沙声。
赵永才心急,却也仔细将每一棵树后都查看一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已经快要到山脚了,还是没有看见两人的身影,而另一边的清影速度快些已经到了山脚,也还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边他已经仔仔细细找过了,眼下还是没有结果,看来他应该在扩大范围再找一遍,身随心动,他当即飞身就往上飞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炸开红色的烟火,他顿住脚步面上一喜,随即飞身往左边去。
“赵兄弟,人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两个人许是太累了,昏在树底下了。”
清影迅速上前抱起陈纷,侧身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赵永才抱着面色惨白的林许,两个飞身就冲进了驿站。
楼上的韩尚在听见响动的第一秒也飞身出来,几人动静之大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我说,你们几个非要这么大动静吗?”
“就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位官家?也不知道驿卒是怎么答应放你们这样的人进来。”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从未在任何一家驿站见过穿成这样的人,看着跟叫花子一样。”
……
众人的议论嬉笑声传入韩尚耳里,只见他眉头紧锁,手里的扇子突然合上,身侧桌子上的筷子飞向空中,正好扎在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身前。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赵兄弟,你带着人先上去,大夫在上面等着了。”
话落,他转身走到那人身前,“说啊?怎么不敢说了?大丈夫敢作敢当,怎么能跟长舌妇一般。”
男子的脸瞬间涨红,他站起身,“你……”
身前之人气势凛然,他身旁的人一把拽住他,“胡兄,别说了,别说了……”
“你别拽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竟然敢说我是长舌妇,我今日非得宰了他不可。”
“噔……”
一根筷子,突然飞到他身后的墙上,男子瞬间闭嘴,面上一片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