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眼前一阵混乱,林许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方冲已经倒在了地上。
主心骨一倒,新村的人顿时都乱了。
本来严防死守的空地,此刻竟然出现了空隙,围着他们的几头狼,一拥而上。
霎时间,只看见空地上前排的人都被扑倒了,性命危在旦夕。
“啊……狼……”
一阵尖叫声,引爆了桂花村刚刚获得救援的喜悦感。
林许冲着还在打斗中的于连骞大声喊道:“于连骞,别管那头狼了,快去救人。”
说完,也不管他是否听到了,林许顺着树爬了下来,树很高而且是笔直的,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被磨破了。
空地上的人因为于连骞的加入,很快就战胜了围着他们的狼群,村子里也因为士兵的救援,解决了一匹又一匹恶狼。
林许朝着他们跑过去的时候,一头狼从她身旁跑过,又迅速跑了回来,然后趴在了她身旁。
林许看着眼前熟悉的毛发,激动道:“小花!”
她翻身上去,小花带着她飞奔了出去,就一瞬间,一人一狼就到空地上了。
看着鹿角和拒马枪拦住了路,林许本想下去,可是小花突然跃起来,前腿腾空,紧接着就到了新村百姓跟前。
“林姑娘,这狼?跟你有关系吗?”
这是她今晚听到的第一句质疑,她看着身下乖巧的小花,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眼里一闪而过的质疑,她没有再解释。
小花跟她们一家的关系,不能再多说了。
“你们放心,它不会伤害你们的。”
林许翻身下来,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刚刚他们的质疑声,她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小狼身形有些不稳。
更何况,它前几日还受伤了。
“林姑娘,不是我们怀疑你,实在是今日这狼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听着他们这么明显的话,林许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反而指挥着小花扑向周围的狼。
小花显然是未成年的,各种技巧没有身前的狼群会。
没多久,便处于弱势了。
可是它却一直呲着牙,露出那并不长的獠牙,喉咙里发出的怒吼声,就知道它心里有多急。
林许上前拍了拍它的脑袋,顺顺它脖子旁的毛发,低声道:“别着急,有人帮我们的,别急。”
许是被她的温声细语说动了,小花慢慢扬起了脑袋,喉咙里不再发出怒吼声,而是一阵巨大的狼嚎声。
“嗷呜……”
紧接着,所有的狼都发出了狼嚎声。
所有的在村里的狼从四面八方奔向了空地上,奔向中间的小花。
而围着村子的恶狼已经被它们消灭了很多,仅剩空地上的几头狼,此刻也和于连骞打得“难舍难分”。
于连骞手里的软剑,一剑又一剑从这几头狼身上划过,初时不知事,等伤口痛起来的时候,这些狼眼里都牵过了惧意。
新村的人本来一个个眼里都充满了质疑,此刻看见这样的林许,一个个都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没多久,所有的狼和士兵全都到了空地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村里的百姓们,尽管他们来得很及时,可村里还是有人受了伤。
所有人面上都挂着劫后逢生的喜悦,有些人眼底甚至颇有些看热闹的嫌疑。
羽书破空而来,直接停在了林许身旁。
片刻后,林许看见了本应在家里的林大富几人,登时,她面色一变,抬脚就想躲在于连骞身后。
“许许,不用躲了。我们想让你在家是想保护你,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不会与你生气。只不过,以后切不可如此处事。刚刚看你被误解,娘心里也很难受。”
林许眼里闪过震惊,她听见了,她都听见了。
周围的人听见杜婉的话,一个个面上闪过歉意。
“娘,无碍的,他们只是不清楚罢了,如今他们都知道实情,定不会质疑和误解的。”
听着林许的话,新村的人心里更内疚了。
“林姑娘,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
这人支支吾吾半天,却什么都没解释出来。
毕竟一开始就是他们质疑林许,即便问清楚了,他们心里也有所怀疑。
林许摆手道:“不用解释,无事的。当下我们应该尽快处理眼前的恶狼,也不知这是不是它们所有的狼。”
方成东对着林许抱拳行礼,歉疚道:“林姑娘,抱歉。今日之错是我们新村之人引起的,过了今日我们一定会给林姑娘赔礼道歉的。”
“此事容后再说,先解决眼前之事吧。”
“嗷呜……嗷呜……”
一阵狼嚎声让所有人刚刚了落下的心,又沉了下来。
因为这阵狼嚎声不属于眼前这些狼,这证明这周围还有其他的狼。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我的胳膊好痛,好痛,娘,带我去找大夫……”
见此情形,于连骞大声道:“安静,安静。现在听我安排,所有人迅速到祠堂去集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祠堂的门。祠堂屋墙坚固,躲在祠堂里一定会无事的。”
桂花村所有人都知道于连骞的身份,他开口无一人敢拒绝。
“于将军,那他们新村的人呢?”
“他们也去,现在只有祠堂才能抵御狼群的攻击,你们大家留在这里会成为狼群攻击的目标,只有你们躲着,我们才能安心战斗。”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在这里只会添乱。
“不行,我不同意。就是因为他们,才会引来狼群,将他们赶出去就是了。”
说话的人是三癞子,自从他的腿瘸了以后,就不常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他的娘更是因为被人掳去之后,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也不同意,他们都是外来的。上次我们一家为何会被人抓去,就是因为有外面的人来了,我们一家才蒙受此难。这一次更是差点因为他们,我们还差点感染上天花,这可是天花,会死人的。”
“可他们不是已经好了吗?孩子们全都好起来了呀。村子里修建的祠堂各家祖先都有,本来我们都是异姓组成的村子,也是为难之中建成的,现在为什么不能接纳他们?他们对我们也没有伤害呀?”
“陈家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看看眼前这是什么?是恶狼,吃人的狼。祠堂本来就那么点地方,还让一帮不知底细的人进去,到时候若是出事了谁负责?”
一时间,空地上响起了无数不同的声音,就算眼前是虎视眈眈的狼群,他们好像都不在乎了。
“别吵了,都别吵了。”
空地上锣鼓声响起,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松云拄着拐杖越过人群,走了过来,“听于将军的,现在,全部,所有人都去祠堂。不要让于将军他们分心。”
林松云虽年迈,可是声音却极有穿透力。
这一刻,他作为村长的权威,没有人敢挑战。
即便有些人面上都能看出不愉快的情绪,可他们也一言不发。
看此情形,方冲撑着身子起身,对着身旁扶着他的方成东道:“成东,快,带着老人和孩子们跟着林村长去祠堂。时间不等人,于将军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方冲作为一村之主,即使面对桂花村百姓的为难,他也没有为村民说一句辩解的话。
他知道辩解处理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是要看桂花村村长的意思,而他从来都不觉得林村长会拒绝这个提议,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个将军。
就算他不是将军,凭借之前林村长的言行举止,他也相信林村长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方成东点点头,应了下来,随即开口指挥道:“大家抱着自己的孩子,排好队,一会儿跟着林村长他们去祠堂。动作尽量放轻,不要激怒狼群。”
新村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就是因为他们听话,才在北地干旱不久他们就举村南下;也是因为他们听话,这一路上他们一村的人没有一个掉队的,即便老人孩子生病了,也都不曾放弃任何一个人。
因此,在方成东的话音落下之时,男人抱着孩子,妇人扶着老人,半盏茶时间都不要,他们都已经排好了队。
空地上所有的东西他们全都留下了,没有一个人乱动。
对此,林许和于连骞相视一笑,而后同时点头。
“林村长,方村长,不管你们之前有何事,未商议成功。危机当下,应放弃成见,互相理解。现在,马上带着百姓撤退。”
“是!”
被喊到名字的两人,同时应声。
桂花村的人见状,也都不服输地将队伍排起了长队,没多久,便在士兵们的防御下全部撤退至祠堂。
“王将军,许许就麻烦你们了。这孩子倔强,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她舅舅会保护她的。”
杜婉的话温柔而又严肃,刚刚让林许两人撤退,两人都表示不去祠堂,广场上还有些人受伤了,来不及转移的,她要照顾他们。
所以,两人都留下了。
王将军看着林夫人眼里佯装的坚强,心中不免对眼前的人产生了敬佩。
一个人怀胎七月,还带着三个小孩儿,在没有丈夫的帮持下,还能活下来,甚至还住进了青砖瓦房。
在了解到她们一家以前的经历后,他的内心对帮助过公子的这一家人有了些许好感,即便林公子的身份存疑,可是他面对杜婉的请求,思虑半天,还是答应了。
“林夫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林姑娘和赵公子的。”
得了王将军的应允,杜婉嘴角扬起了笑意,眸底的担心淡了些。
另一边,村口空地上。
所有百姓撤退后,士兵就将受伤不能移动的人全都围了起来,留了林许和赵永才在里面给他们诊治。
林许手里只有一点点伤药,所幸之前于大夫给她打了一套银针,教她止血止痛的针法,才能缓解眼前受伤之人面临的困境。
否则,他们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而于连骞则和小花,一狼一人,对上了一半的恶狼。
一狼一人,轻功、奔跑、跳跃,穿梭在身前的恶狼之中,林许只能透过缝隙看见他们的残影,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另一半恶狼则由王将军带着士兵队伍,以及帮助他们的狼进行战斗。
须臾之间,整个空地上狼嚎声、剑声、刀声、人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桂花村。
祠堂里的人,一分为二,依旧各自为营。
可是他们眼里止不住的担心,还是泄露了心底的紧张和关心。
“林村长,于将军他们会没事的吧?”
乔凤英几人听到外面的声音,一个个心里焦急得不行,外面可是还有十几头狼。
刚刚虽然有那么多士兵守着,他们面对的可是恶狼,是吃人肉的恶狼,一群人都斗不过一头狼,更何况那么多。
外面的情况,林松云心里也没有肯定的答案。
于将军虽然厉害,可如村民说的,那是狼。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方冲捂着受伤的胳膊,让方成东扶着他起来,站定后,他才用尽所有力气大声道:“放心吧,于将军和林姑娘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他们。现在大家好好安抚好老人孩子,今晚的事实在太突然了,老人和孩子都受到了惊吓。今晚也不能休息,遇到这种事若是休息,很容易魔怔,到时候只怕会发热说胡说,都是会发生的情况。”
方冲的话虽然苍白,可是大家都知道,现在只能相信外面的人。
“豆豆,豆豆,你怎么了?”
角落里,突然传来朱婶的惊呼声,大家侧头看过去,却看见烛火下小豆豆面色潮红,嘴里一直念叨着“娘,狼来了。”
所有人顿时看向方冲,“方村长,这,现在应该怎么办?”
“有人带酒水了吗?先给孩子用帕子敷一敷,先将体温降下来。你是他娘吧?”
方冲指着朱婶,面上满是镇定。
朱婶抱着豆豆连连点头,“是,我是他娘。”
“你在孩子耳朵边说说话,温柔一点,轻轻唤他的名字。孩子这是受惊了,眼下没有药,于大夫也没有带药箱,只能这样处理。回头能出去了,再让于大夫给孩子开两付安神药即可。”
“好,好。我听你的。”
闻言,人群中的于大夫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人的做法竟有些熟悉,他每一个安排都极为合理,真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