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等人和林东升、许静贞的对话,赵正坐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你平日里把蛊虫养在竹林里吧?我猜是不是在那个神坛?另外,你怎么会养蛊下蛊的?你不像是异族人,除非你家里有异族人。”于六九看着林东升,嘴角略过一抹笑,问了一连串问题。
“暗幽门里有异族人,暗幽门扩张期间,她们传授给我们一些异族秘术,其中就有养蛊。我养的母蛊在神坛柱子下一个缸里。”林东升老实回答。
“你没说实话,养蛊需要日日喂血,你胳膊上并无刀割伤,而且越是好蛊越是需要健康之人的精血,你内力不稳,养不了,肯定有别人替你养着。这个人是谁,让我们猜猜,阳儿?蛊婆婆的外甥女?还是陪你练功的老翁?哦,应该是陪你练功的蛊婆婆。”于六九看着林东升,又是一串问题。
“你是谁,为何知道的这么多?”听于六九问完,林东升对于六九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于六九笑着,歪头看了看他,说道:“不瞒你,在下逍遥堂于六九,南宫影的死敌。昨天刚获得线报,你在县衙安插了眼线,所以,汝阴女子被害案才久久难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东升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县衙的眼线是个谜,他们永远找不到,犹如插入指头的一根刺,想起来就疼。
“那你可太小瞧我叶知秋了!桩桩件件联想起来,不难知道,你的眼线就是徐夫人!”叶知秋语出惊人,赵正和徐子成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原本她是不会暴露的,但是二十年前去过的路,她记得那么清楚,蛊婆婆的样貌也描述地清晰,一个素不相识的外甥女,上好的镯子徐夫人送的时候眼都不眨。我猜出凶手在寺庙的时候,去找徐大人,当时徐大人和夫人正在商讨别的事儿,他派了一些丫鬟给我,问我有何打算,我说了,结果丫鬟们都说没有见到送花女人,说明我的计划被泄露。这么多的巧合,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参与,那就是徐夫人。”叶知秋一条一条地分析。
徐子成从椅子上滑落,跪在赵正脚下,不停地磕头,豆大的汗珠落下,嘴唇哆哆嗦嗦,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他刚才都想过了,如果这个眼线是衙役,就地革职,是仆人,就地发卖,万万没想到是夫人,这......只能就地给赵正磕头了。
赵正正不知怎么办之际,江远山又开口,说道:“徐夫人带我们去找蛊婆,实际所有都是你们配合的一出戏。真实的蛊婆一定存在过,因为赵大人不会说瞎话,但是徐夫人能为你们所用,想必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赵大人吧?二十年前,蛊婆为何发好心救徐大人,是徐夫人许诺了她什么好处吧?我们那天看到陪一个黑袍人练功的老翁,就是当年的蛊婆吧?至于那个黑袍人,戴着面具,就是你吧?你的母蛊虫就养在徐夫人带我们去的那里吧?是蛊婆帮你炼的吧?”
“住嘴,这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林东升有些不高兴,有种被戳穿谎言的尴尬感。
“猜测?大虎,把夫人请上来吧。”大龙大声喊道,一间牢房的门打开,大虎带着虚弱的徐夫人,慢慢走进大家的视线。
“夫人亲自说说吧。”大虎说完,给徐夫人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二十年前,子成中蛊,我四下求医,经人指点,找到蛊婆,蛊婆提出让我拜她为师,不然不救子成,我无奈答应。子成获救后,我便如约拜蛊婆为师,我们约定,我每月初一十五,以进香的名义去山谷找她,割血喂蛊。约莫两旬前,我再去时,遇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来拿蛊,蛊婆介绍我们认识,说男人是她的干儿子,毁了面容。那男人知道我的身份后,便对我格外好,问了我家住哪里,第二日就给我送来好多补血的药,熟悉后,他就和我打听女子被杀案的情况,我是个蠢的,据实已告。前几天子成和赵大人说了往事,让我带你们去找蛊婆,我怕暴露,就和蛊婆商量,演了一出戏。”几日不见,徐夫人身子虚弱的很,说了几句话,就要靠着椅子歇歇。
徐子成本来在给赵正磕头,听徐夫人一番话,眼泪婆娑,站起来,顾不得什么礼仪和体面,冲过去,站在了徐夫人面前,说道:“芬芳,你怎么这么傻啊?”徐夫人笑着,有气无力地说道:“子成,我恐怕不能陪你太久了,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说实话,让赵大人知道,我做的坏事,你是不知情的。”说着就晕了过去。
叶知卜上前,扎了一针,徐夫人转醒,他摸了脉,说道:“放心吧,不是什么毛病,只是普通的失血过多,牢内又潮,体虚而已,回头我开几服药,吃吃就好了。”徐子成感激地给他作揖,他忙制止。大虎给徐子成夫妇道歉,说夫人被发现后,自请入狱,他没有拦住,徐子成表示不怪他。
“径山书院的成春玉,是你杀的吧?”叶知秋看着许静贞,问道。
“我也不想杀她,那晚她在竹林跳舞,无意间撞见了我和东升,我怕事情暴露,只好让她永远闭嘴了。”许静贞毫无悔意。
“杀人前先下蛊,可以使人的血流的更快。所以这些女子们,都是血枯而亡,为了自己能苟延残喘,真的好残忍的手段!”叶知卜说了一句。
“一切都晚了,她们已经没了。”许静贞有些不要脸起来,和她以往高贵的山长形象,截然不同。
“这毒妇,不处决不快人心,不处决不平民愤!”赵正听着生气,再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坐在后边了,于是骂了一句,走到了前面,看了看许静贞,转身对大龙说道:“大龙,叫他们签字画押,让师爷写告示,布告全县,让被害人家属来领尸体。”
大龙喊来师爷,让二人写罪状,叶知秋突然想起濠州县令吴用及家眷的死,问林东升:“你从暗幽门出来,来汝阴的路上,有没有杀过一男三女?”林东升说:“当时我毒发,他们的马车路过,我想要些水,男人不给,还辱骂我,我就杀了他,把其余三个女人的血喝了,然后来了汝阴。”
“对上了,吴夫人、姨娘、孩子。”大虎说道。
叶知秋突然想到,赵正已经报了吴用突发恶疾,便没再多问。
第二日午时,城门外砍头,百姓看到许静贞的时候,烂菜叶子、臭鸡蛋丢了她满身,林东升和许静贞互相望着对方,一同去了阴间。
于六九和江远山去找阳儿,她已经不在竹林里,叶知秋请示赵正,要不要追捕,赵正说:“手上没有血,也是个可怜人,不要去找了,随她去吧。”
赵正念徐夫人护夫心切,也没酿成什么大错,让她带着又去了蛊婆那儿,将蛊婆绑了,一把火烧了那些蛊虫,罚了徐子成半年俸禄,便让她回家养着去了。徐子成对赵正千恩万谢,和几个被害女子的亲人一起,站在汝阴县衙外,对赵正拜了三拜。
女子被杀案破,赵正又在汝阴扬名。
忙了两天,大家回到靖宅。叶知卜去看乌珠,发现她状态不是很好,虽然人醒了,但是看着一丝血色没有,便问靖如玉道:“吃药了么?药渣拿来我看看。”
“没吃,没买。”靖如玉有些不高兴,叶知卜也生气了,出去找福婶,问为什么不抓药,福婶表示靖如玉和李生缘去抓了。叶知卜又去找李生缘,李生缘也有些小情绪,叶知卜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缓和下情绪,再说话。
“真如,乌珠情况很危险,得吃药啊。”叶知卜换了种口气说道。
“我知道啊,你看看你这方子,开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白术、菟丝子,都是保胎的啊,你让我们怎么给她吃?”李生缘很着急,又不敢给乱吃药。
“对啊,就是保胎啊,坐在冰上那么久,又失了血,不吃保胎药,孩子会保不住的。”叶知卜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吃保胎药。
“你说什么?”李生缘惊叫,从怀里摸出那个药方,又看了看。
“你们不知道她怀孕了?”叶知卜也有些吃惊。
“她怎么会怀孕呢?”李生缘自言自语。
“她是个女子,为什么不能怀孕?那个赵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叶知卜第一次把脉,就摸出乌珠怀孕,所以他起初以为,乌珠是李生缘的媳妇,后来看赵正,又觉得是赵正养在外的女人。
“我和你三言两语说不清,求你先不要把消息告诉别人,我去抓药。”李生缘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不知怎么办,只能先去抓药。
“奇怪。”叶知卜看着李生缘的背影,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