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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皇帝就是心头一软,他伸手把女子揽入怀中,声音温和:“若儿,在这后宫也就只有你这么傻了,什么都不要也不争取,让朕总是要不勉多费心在你身上。”

“臣妾谁都不在意,今生唯一在意的就是陛下您,权利位份陛下若是给臣妾就要,陛下不给臣妾也不稀罕,臣妾就是要让陛下多想着臣妾,让你时时担忧才好,省得陛下被其她女子勾了去。”

步星若依偎在他怀中,声音娇蛮,语气里很是嚣张霸道。

皇帝被怀中女子这吃醋的模样逗的心情愉悦,似乎连日来沉重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低头掐了掐她秀气的鼻尖,勾了勾唇:“真是淘气,这些话在朕面前说一说就行,在外面绝对不可以说,不然若是皇后或者母后罚你,你可不要来找朕哭诉。”

“陛下放心吧,臣妾就在您面前表露真正性情,不掩饰自己,在外面一心里就算在酸涩嫉妒, 也会守好规矩的。”

皇帝听出这话中的委屈苦楚,对怀中女子越发怜惜,他沉声吩咐。

“来人,传朕口谕,五皇子生母早逝,着日起交由宸良妃扶养,便赐名为……萧佑柏吧。”

“佑,取自保佑,庇护,柏,苦寒不弯,坚韧不拔,又有松柏长青之意,朕唯愿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遂长大陪着你,不求他如何出色,但求品性高洁。”

高来顺立即跪下高呼:“恭喜宸良妃娘娘,恭喜五皇子殿下。”

其他的宫女太监也连忙跪下跟着高呼:“恭喜宸良妃娘娘,恭喜五皇子殿下。”

步星若脸上洋溢出幸福喜悦的笑容,快步走过去把孩子抱到了手中,伸手温柔的逗弄了一下。

“小佑柏,今后本宫就是你的母妃了,要多多指教啊,都快起来吧。”她抬头和男人对视,而后温柔一笑。

“皇上,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是臣妾和您的孩子,真好。”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可女子却是笑的开心,皇帝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怎么能算的呢。

若不是因为他,若儿真正的那个孩子如今已经一岁了吧,已经会喊父皇母妃了,若儿也不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都是因为他……

这一年多来,皇帝都刻意的不愿意去深想这件事,每一次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很痛苦,同时有一种狼狈难堪之感。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想到这里,他眉头深深皱起,心底突然升起强烈的厌恶感,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步星若立即敏锐察觉到了男人情绪的变化,她心里一个咯噔,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利用那个孩子的死有些过了。

这适当的愧疚可以让人步步退让,得到好处,可若是愧疚多了,沉重到人一辈子还不清时,人就会下意识的去回避,去排斥。

甚至对愧疚之人产生深深的厌恶,以此来自我慰藉,宽恕自我……这就是人性。

“皇上,五皇子生的白白胖胖的,是臣妾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臣妾能扶养他也是臣妾的福气。”她突然毫无预兆将孩子递了过去,笑语盈盈。

皇帝吓一跳,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反应过来他手臂很是僵硬。

民间有抱孙不抱儿的传统,在皇家更是不会有哪个皇帝抱皇子和公主,这更是他第一次抱孩子。

“若儿,别胡闹,快把孩子抱下去。”他不悦训斥,心底刚刚浮现的那丝反感也立即消散了,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开了。

步星若眉眼弯弯,撅嘴:“皇上这么凶做什么,您瞧五皇子冲着您笑呢,这孩子真是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比其他足月的孩子也不差什么了。”

皇帝一低头,就发现手中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婴儿的眼睛漆黑澄澈,完全不染一丝杂质。

此时咧着嘴在笑,藕节一样的小拳头挥舞着,实在是太可爱,让他坚硬的心突然一软,有了浓浓的父爱。

“恩,春才人也是辛苦了,把五皇子养的这么好,比当时的四皇子还要好。”皇帝也忍不住伸出手逗弄一下,五皇子不知是不是巧合一把抓住这只手。

步星若敛眸,唇角勾了勾,自然被养的极好了,她喂了春才人那么多奢侈昂贵的珍稀补品,可不是给她吃的。

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身体健康的皇子扶养,而春才人也没让她失望,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

很快,五皇子过继给步星若的消息就在六宫传开了,很多人已经隐隐有了这个猜测,反应到还算平静。

但是太后听说这件事后气的便将手中的药碗砸了出去,脸色铁青。

“过继皇子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怎么都没跟哀家说一句,那步星若如今都已经被册封为良妃了,已经是四妃之一了,皇帝竟然还把五皇子给她抚养,皇帝是要做什么?是想要后宫不稳吗。”

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急之下,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嗬嗬嗬……”

这一咳嗽,喉咙里痒的就止不住了,就是有些喘不上气,脸色憋得通红,渐渐发紫。

这可把旁边伺候的秦嬷嬷以及殿内宫女吓一跳,秦嬷嬷急忙上前替她顺背,怒声吩咐。

“还不赶紧倒杯茶过来,去把太医请过来!”

很快太医院刘太医郑太医全都来了,慈宁宫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是惊动了各宫。

皇帝也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身穿明黄色龙袍,面容冷藏沉,一进来视线凌厉的扫了眼殿内伺候的宫人。

冷着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殿内宫人被看的。心惊胆战,全都扑通跪下,朱皇后从内室走出来柔声安抚。

“皇上,太医正在为母后诊治,你先进去看看母后吧,母后这段时间身子总是有些疲乏,前几日又染了风寒,这都半个月了也一直也没好,臣妾实在是忧心呢。”

皇帝也顾不得追究宫人,便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内室,一股浓重挥散不去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如今已经入了六月末,空气渐渐热起来,可屋内却是窗门紧闭,很是闷热。

配上这浓厚的药味,让皇帝皱了皱眉,寝殿内的人见到他进来全都起来行礼。

“全都免礼,刘太医,太后娘娘身体到底如何了。”他走到了床边,太后见到他来了,顿时眼眶就湿了,声音哀泣。

“皇帝你可算是来了。”

她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没有上妆,因此苍老的神态以及憔悴的病容全浮现在脸上。

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往日太后的威严,就如同普通人家久病在床的老妪一样,缠绵无力。

令皇帝心也跟着酸楚起来。

想到了幼时他与太后相依为命,如履薄冰的生活,他蹲下身,握住了太后的手,语气放柔。

“母后儿臣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旁边的刘太医适时插话:“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是前段时间气候变化太大,染了风寒,加上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身体比不上年轻时恢复得快,这才还未见好。”

皇帝怒声质问:“太后娘娘的身子朕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两月时间竟憔悴成这副模样了,这殿内的人到底是如何伺候着的!”

秦嬷嬷带着宫人慌忙的跪下,语气惶恐:“请皇上明鉴啊,奴才们不敢不尽心伺候娘娘,只是也不知怎么的,娘娘的精神便越发的不好起来,每日竟都要睡上六,七多个时辰,还有时睡得沉都叫不醒,身子每况越下,奴才们也不在知道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郑太医站出来拱手一揖:“启禀皇上,这两个多月以来都是微臣替娘娘诊平安脉,娘娘的身子并无任何异常。”

“只是如今天气热了,娘娘又年纪大了,是以不免有些嗜睡疲乏,这都是正常现象,还请皇上放心。”

皇帝看着太后这苍老了,十多岁的面容还有脸上这灰败的神色,心很是一沉。

还是不放心的看向了刘太医:“刘太医,你的说法呢。”

刘太医垂眸,他总感觉太后这脉象有些古怪,时而虚时而有力,但仔细去把脉却又很正常。

因此回话时他格外的谨慎,沉吟一会儿道:“回禀皇上,微臣把脉娘娘身体也并无任何异常,但这天下之大疑难杂症数不胜数,微臣才疏学浅,所学的医术也不过是皮毛罢了,也或许有什么疏漏地方也不一样,还是请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一起过来瞧瞧吧。”

如此,所有太医全都参与其中,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将所有太医都牵扯其中。

皇帝:“去,将太医院的另外几位太医全都请过来。”

很快,剩下的李太医和陆宴礼全都被带了过来,后宫的其她妃嫔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步星若见到床上那苍老的老妪,掩下了眼底的晦暗之色。

“你们过来给太后重新把一下脉,说说你们把脉的结果。”皇帝吩咐。

随后李太医生上前把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松开,并没有先说自己的结果,而是微微侧开一步。

“陆太医,您请。”

陆宴礼淡淡颔首,上前为太后把脉,一触上脉搏,他眸光微闪。

等他也把完脉后,刘院正拱手行礼:“皇上请允许臣等去商议一番,在下结论,为太后娘娘开药。”

皇帝摆了摆手,太后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收紧,她眼睛死死盯着他。

“皇帝,你将五皇子过继给良妃的事竟提都未跟哀家提,甚至晋步星若为良妃也未跟哀家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就这么草率决定了。”

“这步星若的父亲不过是个正五品官,而她本身并无诞下皇嗣,您如此晋她为四妃之一,是否有些不顾后宫其他众人的想法,是要后宫不宁啊,她这是要成为当年的丽贵妃,你是要学你的父皇吗!”

皇帝脸色变了变,他飞快觑了眼旁边的步星若以及其他妃嫔,沉声道。

“皇后,你带着其她人先走吧,这里也用不着你们,不必都在这里等着。”

朱皇后应是,其她人就算再不想走也只好离开,但都或多或少偷偷瞄了步星若一眼,神色各异。

步星若脸上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随着众人行完礼后跟着一起出了慈宁宫。

等所有妃嫔都走后,皇帝这才开口劝慰:“母后您多虑了,若儿不是当年的丽贵妃,朕也不是父皇,断不会因一个女人而是非不分,失了一国之君的判断。”

“只是若儿对朕有救命之恩,朕才会晋封她为良妃,何况若儿性子虽然跋扈嚣张,但这也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在意,那些权利地位她从未开口主动要过,朕多宠她一些也不会对后宫其他人有什么威胁,您放心吧。”

太后一听却是火冒三丈,又不断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当年你父皇最开始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最后怎么样了,为了那么一个狐狸精甚至连皇位都要不要了,哀家不管你即刻将那步星若打入冷宫!绝不能容她在这后宫再壮大下去,否则将来迟早成祸患。”

皇帝一听脸色也淡了下来,抽回了手:“母后您病了,还是好好休息吧,若儿对朕有救命之恩,若是将她打入冷宫,朕岂不是成了那忘恩负义之人,让外人如何看朕。”

“母后莫要再把当年丽贵妃带入到若儿身上了,如今父皇和丽贵妃早已经去了,你何必总是耿耿于怀呢,你再这样下去,只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旁边几个没走的太医全都心肝一颤,急忙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此时能直接晕过去。

皇帝微微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抬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地方。

从他记事以来,他便是储君,他如今是天子,哪怕是太后也没资格对他动手,这让他感到帝王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践踏。

“母后应当是累了,这里有太医在儿子便不多奉陪了,前面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儿子去处理呢。”

说完站起身,冷着脸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