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临澧城。
秦未晚百无聊赖地趴在亭子的栏杆边,看着水池里的鱼。
这鱼池浅的可怜,就是人站进去刚刚好能没过脚踝的地步。
而这池边上是温晏礼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新品种的荷花,不用深扎在淤泥里,全是嵌进了鱼池中间的石缝中的。
秦未晚好几次都和温晏礼说起:“你这水池,就是人掉进去都得摔一跤。”
这不,第二天这水池边就立起来高高的护栏,看着……嗯,与这庭院的风格格格不入。
秦未晚初始到这里的时候就是是持了怀疑的。
直到看到那卧房里巨大的——温泉玉池。
再想往外逃已是来不及,温晏礼就这么将她抵在墙角:“夫人对为夫的布置可还满意?”
秦未晚又羞又恼,轻捶他的胸口:“温晏礼,你可真是……哼,算了。”
温晏礼拧眉浅笑:“你想什么呢?”
“原先你深受寒气侵蚀,巫医说常泡温泉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哦……我知道了,夫人莫不是想起了……咳咳,青山县的温泉玉池?”
秦未晚脸颊滚烫:“我,我信你才有鬼!我就不信你不是存心的!”
“温泉玉池放哪里都可以,你偏偏放在这个位置……”
温晏礼轻笑着将她捞到怀里:“放哪里都行,可我不想让人窥见自己私有的光景。”
秦未晚自是拗不过他,任由他抱起自己,缓缓步入水池。
回到大胤的温晏礼还是很克制,差不多就放过她。
各种补品珍品时不时就送到她这里来,让秦未晚一度以为他是不是贪墨了。
温晏礼只笑着说她低估了温家:“大胤第一氏族不是只靠朝廷俸禄的。”
一杯清茶递到秦未晚面前的时候,秦未晚才回过神。
“妹妹,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却是秦安今日来府里陪她说话,她趴在那里竟然走神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
“昨日温国公府起了大火,这火也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
“大半边天都染红了,还好国公府人多,周边几个大家族也帮着出了人力。”
“不然整个国公府都得没了!”秦安说着那眼神看向秦未晚就像在要糖吃的小朋友。
昨晚温晏礼倒是出去了一趟,快天亮才回来的。
“不过我那妹夫就惨了,这次国公府大火,单单就把他的院子烧了个精光。”
“只烧了他的院子?”秦未晚有些疑惑道。
“可不是么!以后回府,估计都没地方住了。”
“几时起的火啊?”秦未晚喝了口茶问道。
“听到动静的时候就是三更了。”秦安笃定道。
秦未晚淡淡应了一声,昨夜她渴了,开口喊温晏礼给她倒水,半天也不见床侧有动静。
她又是懒得动的性子,迷迷糊糊间听到更夫的报更声,正是二更。
哗啦啦。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还带了草木的清香味。
雨幕中就见白鹤给温晏礼撑着伞走来。
他手里抱着一件薄披风,先是给秦安打了个招呼,这才给秦未晚披上。
将她趴在栏杆上的手收回来,调整了一下坐姿。
秦未晚刚站起身,就见他黑了脸:“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亭子的石阶再贪凉也不能坐!”
“你要坐也得垫个软垫!”
秦未晚有些尴尬,就见温晏礼自然地解下自己的披风垫在了她的位置下方。
而他则自然地在她身侧,坐下。
拉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揉搓。
秦未晚见秦安还在场,有些不自然地就想抽回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上出去的时候我还听你说了今日要留下来给陛下讲学,会晚些回来。”
温晏礼手上源源不断地给秦未晚输送着暖意,柔声回道:“本打算是这样的。”
“我看天气变化,好像要下雨,我怕你手疼就给陛下告了假。”
秦未晚轻笑出声,本来呢,这手会疼以前也没那么疼。
但不知怎么地,越被温晏礼娇养着就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还常常和他调笑:“这下好了,以后都得靠你娇养着了。”
温晏礼只是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像今日这般直接告假回家给她暖手却还是第一次。
不过想想以前,下雨的时候多数是在夜里,白天见她没什么事,他也才放心地去上朝。
秦安尴尬地坐在原地喝了几口茶就要告辞。
秦未晚轻轻开口道:“兄长,秦星云怎么样了?”
秦安叹了一口气:“他那个夫家生意不知怎的一落千丈,我们秦家也帮不上忙,全靠着那位胡夫人娘家支撑。”
秦未晚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有些缩紧,回头看了一眼温晏礼。
“哦,对了,你那会儿不在大胤,所以不知道,这林柏川啊,又纳了一房美妾,说是这来福客栈的六国花魁!”
这倒是让秦未晚有些意外。
但她知道上一世到这一世,沈菲菲都是喜欢林柏川的。
至于上一世沈菲菲的死,她摇摇头,她不信林柏川不知晓,毕竟那是林柏川的地盘。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的心中产生,如果说沈菲菲的死就是林柏川一手造成的呢?
沈菲菲明明在绳子里放进去手指挣扎,可还是……
如果是她自愿被挂上去的呢?而且她听温晏礼说起过,沈菲菲其实是白无患的暗卫,哪有暗卫不会武功呢?
若不是心甘情愿,她又怎么会还有生的希望突然就直接放弃挣扎呢?
秦未晚叹息一声,若真是她心甘情愿赴死,那只有一个解释,上一世的林柏川觉得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叹什么气?你在惋惜什么?”温晏礼有些醋意地道。
“我在想沈菲菲。”
“咦,妹妹你也认识那六国花魁?”
秦未晚点点头:“一次意外识得。”
秦安有些憨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那林柏川也不知从哪里修来的福气,这三人相处的还算不错,除了生活拮据了一些,却维持着平衡。”
“别看这沈菲菲只是妾室,星云和那胡夫人都挺敬重她的。”
秦未晚颔首,想来,没有她的介入,沈菲菲也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上一世,林柏川可是从未将她纳入府中的。
手上力道加紧,秦未晚回神,立马扭头委屈地看向温晏礼,轻声说:“疼……”
吓地温晏礼立马松手,轻轻揉捏。
秦安见此是彻底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告辞就走。
“兄长。”秦未晚叫住他。
“给秦牧的药,你已经做了就不要自责后悔。”
秦安猛地身子一震,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秦牧的事他也有份?”温晏礼问道。
“我猜的,不过看他那反应应该是了。”
“我娘待他不薄,他对自己的亲娘反而淡薄,不过是被压迫久了……”
“我当时就怀疑过,秦牧一夜之间怎会疯的如此彻底,想来是他从中做了手脚。”
“他想替我娘报仇,可是又做不到逃出那个牢笼,想来这就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秦未晚说着望向秦安消失的方向:“现在秦家就是他做主,怎么不算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