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中月影,如梦中泡幻。
一切不过是嘴上的一时较量,他能真的弃陈兰于不顾吗?
不会的,即使江尧想,也做不到。
后来他便去了m国,去修了经济学,考了各种极限资质。
陈兰的计划是,进国企养精蓄锐。
所谓的提前部署,关键在于一个十分信得过的人,抓住这家单位的三寸。
既不突出抢风头,又不能让人忽视存在。
单位的财政,便是很好的职位。
而他,是最佳人选。
在这个职位,江尧能尽快掌握到单位的敏感信息,包括各路人脉,甚至别人的灰色证据。
陈兰,需要在这个位置上有一个自己人,且不会拿到证据反咬她一口。
所以陈述说,他最合适,除了年龄。
但只要自身能力够硬,年龄和经验该怎么去处理,便是陈兰考虑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他除了在化学上展现出小有天赋,在经济学上也出乎意料的游刃有余。
只是异国他乡,孤立无援,更使人沉醉于那段出了岔的爱情。
夜深人静时,总是浮现起那张乖巧的脸,沉默又惊讶的听着他说诀别。
从一开始,便是一场窥蓄,还以为爱情本该如此。
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走上本不该出现的路。
他和苏裕,起点就是错。
前两三年的日日夜夜里,回忆总是肆虐。
爱意无处安放,想念日益增长。
偶尔开始思索,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为了什么。
死了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却受着罪。
时而又觉得,如果他没来m国,偷偷看着她也不错,至少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总是一个人画地为牢。
归根结底,是他的懦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后来的两三年里,江尧拼了命的加快学业进程,想回国,想她。
他像是没有生命、没有记忆的午夜幽魂,四处飘荡,机械的完成着既定路线。
再不想要理会这些世俗观念,再不想要换位思考谁谁谁。
没有合不合理,没有行不行,没有对或错。
不要反复辩驳、自我矛盾。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见她。
在思念的时时刻刻里,在听到打不通电话响起的机械女声中,在看见情侣对对互生爱意时。
最离谱的一次,他居然恍惚着将皮书欣认成了她。
那天傍晚,他从外面回到公寓,打开房门,鞋柜边放了一双黑色女士小靴。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双小靴,那是他送给苏裕的生日礼物。
可她出现在了这儿,m国。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站在玄关处,无措、茫然、怀疑、期望…
那几秒钟时间,是犹豫的。
漫长的过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最希望出现的,还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苏裕。
所以,是她吗?
他待在原地,手指紧紧蜷缩着手里抱着的纸质购物袋,甚至没有想到将它放下。
如果真的是她,他该说些什么呢?
第一时间道歉,她会原谅吗?
她来m国,是不是意味着,她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客厅里的脚步声渐近,轻而欢快,随后响起一声疑惑的女音。
“江尧,你回来啦。”
灯光突然打开,光线刺花了眼,看不清女生的面容。
和苏裕一样的个子,一样的发型,一样的穿衣打扮。
只是声音,不对。
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分清,或是不想承认,她是假的。
明明什么都相似,却不是苏裕。
深深地从胸腔呼出一口气,庆幸又失落。
闭了闭眼,适应着光线,才看清对面的人——皮书欣。
她是外公外婆收养的女儿,对他们家另有图谋的人。
江尧皱紧眉头,希望过多后的失望溢满心间,看着皮书欣,只觉得暴躁难抑。
没有任何招呼和示意,换了鞋,进了屋,整理手里的东西。。
对方像是毫无察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近好难见到你,基本每次去学校,都找不到,你有去上课吗?”
江尧没有理会,继续将袋子里的东西往冰箱里塞。
皮书欣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妈老是念叨你,你是不是很久没联系爸妈了?”
她说的爸妈,是江尧的外公外婆。
只是江尧和陈兰从来没承认过皮书欣的身份。
他不知道陈兰是因为什么而拒绝皮书欣,但他拒绝,仅是单纯的不喜欢。
皮书欣并不像她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她的心计用错了地方,不该用在陈兰身上,不该用在他身上。
这个人穿着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拖鞋,那是他曾给苏裕准备的同款。
她站在冰箱旁背着手,装着天真无邪。
“妈实在担心,又联系不上你,我也找不到,就去问了你奶奶,她给的你公寓地址和密码。”
江尧关上冰箱门,转身盯着她,视线下移到鞋子。
他在心里笑了笑,真会说话,三言两语,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今天又这副打扮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皮书欣后退了一步,想藏起穿着拖鞋的脚,却发现左右都一样,根本藏不住。
脸上起了并不属于她的局促。
江尧轻笑了一声,往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伸手拉开房门时,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皮书欣,毫无波澜的赶人。
“你可以走了,我很好。”
说完便走了一步进房间,后又退了回来,补了一句。
“我会重新找人安排钟点工,我奶奶不会再知道密码,你就别费工夫了。”
江尧不知道皮书欣是什么时候走的,在房间里一直待到了第二天。
当他再次站在玄幻门口,看见鞋柜里的那双同款拖鞋时,有了深深的厌恶。
随手抽出鞋柜上的餐巾纸,隔纸捏着鞋跟,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那是它\/她最好的归宿。
后来,他终于浑浑噩噩,提前结束了在m国的学业,成功进了陈兰安排的国企。
他只对陈兰提了一个要求,留在庆城。
要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且不动声色,只有让他从基层一点一点走上去。
那时拿到的权利,才是真正的权利。
陈兰虽有犹豫,却不置可否。
她也同样明白,扎实,是基础,是事半功倍。
只是留在庆城,本以为是家在庆城,却不曾想是江尧的私心。
回国后,他第一时间打听到了苏裕的去向。
惊喜于她留在庆城的同时,也同样得到了另一条消息。
分手几年后,她有了新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