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到戌时三刻,夜色如墨,月光似水。
汤峪农庄中,单婉娘正托腮坐在正堂次位,神情慵懒。
一旁的八仙桌上,依次坐着孙紫苏、武顺、武如意以及虎娇等一众女眷,桌上琳琅满目,都是被玻璃罩盖住的精美菜肴。
只是,正主却迟迟未回。
孙紫苏转着筷子,双眼放光,她早就盯上这些美味珍馐了,从胖厨娘进了厨房的那一刻就盯上了。
但等了小半天,却迟迟等不到单婉娘开口,她只能是小口小口的咽着口水,不敢擅自动筷。
倒也不是对大妇的服从,只是单婉娘作为内院总管,把持着家中女眷的日常开销,得罪不起。
又是几刻时间过去,单婉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都这时辰了,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若是和其他几位公子小聚,为何又迟迟不见下人来信...诶...”
说着便坐不下去了,裹上雪白狐裘,莲步款款走出内院,准备沿着青石板路,去农庄门口等待。
武顺嘴巴张了张,想开口说陪婉娘姐一起,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小脸憋的涨红,下巴藏进衣领。
一旁的武如意眼尖,看出姐姐心思后便拽起她的胳膊,急冲冲的跑出门外,对着单婉娘柔美的背影娇声喊了句:
“婉娘姐等一下,我和姐姐陪你一起去等公子!”
虎娇在座位上坐得板正,她不是不想一起去,只是将一堆饭菜和孙紫苏关一起,她放心不下。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从药王那里延顺至孙紫苏的敬重,早已随着孙紫苏的本性暴露而灰飞烟灭。
她觉得婉娘姐说的很对——孙姑娘就是属耗子的。
还记得从山里回来的那天晚上,整整一柜子的梅花糕,足够一家三口吃上半月的量,她短短一个晚上就糟蹋没了...
第二天一早,把婉娘姐吓得呦,还以为是家里闹了耗子,拽着一众女眷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是武如意顺着梅花糕的残渣,一路找到了孙紫苏的床上,将呼呼大睡的孙紫苏叫起来严加审讯,真相才得以大白。
从那以后,厨房重地对孙紫苏都是严防死守,严禁本人私自进入。
在这种情况下,虎娇心中便是再急切,也只能耐住心思留在正堂亲自看守。
毕竟...她也不想等文文回来,大家伙一起高高兴兴的,吃孙紫苏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孙紫苏等了又等,始终不见虎娇起身,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虎娇、虎娇,婉娘姐她们都出去等李斯文了,你怎么还不去?”
虎娇眼都不眨的盯着孙紫苏,眼神带有嫌弃,语气异常冷淡:“要么咱俩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别以为我是山里人就傻不拉几的,紫苏你的小算盘都蹦到我脸上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虎娇点破,孙紫苏扭过头撇了撇嘴,当初那个单纯的山里大妞,也被李斯文给带坏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挣扎一下,李斯文给自己起的那什么外号...‘孙子猪’?
真是想想就来气,这也太欺负人了!
顷刻间拍桌而起,怒视虎娇:“虎娇,咱们是不是睡一个床的好姐妹?”
虎娇一呆,顿时羞起个大红脸,嗔怪的白了一眼:“紫苏你说什么呢!”
孙紫苏张了张嘴,这反应什么情况?
而后看到虎娇一脸的少女怀春,羞愤的扑进了虎娇的怀里:“虎娇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怎么可能是那种姐妹!”
见这反应,虎娇也明白是自己想歪了,羞得下巴快要戳进饱满的胸脯。
“别说了...”
孙紫苏猛地抬头:“虎娇你说什么?”
虎娇赶紧压下心中涟漪,正色说道:“我说,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孙紫苏歪头回忆一番,而后捧着心口,满是痛心:“咱们可是睡一张床的姐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我只是今天帮祖父收拾家当,身体有些累了,所以才不想出门!”
见虎娇木着脸盯着自己,明摆着不信自己,孙紫苏抱胸哼道:“而且李斯文只是奉命去了趟骊山,身边还有几十家兵陪着,能出什么事!”
“要我说,婉娘姐就是关心则乱,根本不像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拜上将军!”
虎娇也抱起胸脯,和孙紫苏中门对上。
冷笑一声:“别扯有的没的,我之前可是听孙先生抱怨过,说他房间里好像遭了贼,好多的药材都没了,而且都是些做药膳的?”
孙紫苏小脸流着虚汗,实在不想承认这个贼是自己。
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都是祖父的错,自从他来了汤峪,每天天还不亮就抓我起床练功,我这是活动得多吃得也多!”
虎娇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有些头疼,为了一口吃的,孙紫苏这是脸都不要了。
哪里是孙先生强逼着她练功,明明是某天早上,她发现自己肚子上多了圈软肉,死乞白赖的求着孙先生帮她瘦身。
“哎...算了。我那里还留着几块糕点,紫苏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吧。”
虎娇实在受不了孙紫苏的眼神,起身准备去房间取糕点,可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带上了孙紫苏。
“虎娇你回房间就自己回嘛,干嘛要拽上我!”孙紫苏被拉了个踉跄,满脸的委屈。
虎娇那叫一个无奈,捏了捏她一边鼓起的侧脸:“我这才刚走两步,你就打开琉璃罩偷吃了一嘴,我要是再走远,今天大家怕是要饿肚子了。”
孙紫苏咽下嘴里肉丸子,摸头讪讪一笑:“原来你都看见啦,我...我就是想掀起来看看,今天吃什么菜!”
虎娇斜眯了她一眼,任你巧舌如簧,她全都不信。
“一会儿取了糕点咱们就去大门,等文文回来!”
“诶,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