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去安排安排,准备开饭吧。”
听着李二陛下像是吩咐太监的语气,李斯文实在忍不住,心里暗骂了几句。
你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么,来之前什么东西也不带,临走前还大包小包的。
这就算了,你还想吃饱了再走?想的也太美了...
刚想怼他几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若只有李二陛下一个人,饿他一顿也就罢了,可现在,想来长乐和小兕子同样饿了。
自己这做夫家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俩小姑娘饿着肚子回去吧。
于是点头,应了一声:“也好,那某这便去吩咐厨娘精心备膳。”
竟然没听见这小子耍脾气?
李二陛下很是诧异的瞅了他一眼,想了想,决定得寸进尺的说道:
“早就听闻你家厨娘手艺了得,想来,定是不逊色于朕的御膳房,若是此餐不能让朕满意,朕拿你是问!”
李斯文背后竖起俩中指,但凡今天跟他说这话的不是当今皇帝,他...他直接就是一个奥特飞踢踹上去。
给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上了?贱不贱啊!
斜了他一眼,暗讽道:“诶...陛下你这拿了还不忘吃,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呐。”
李二陛下浑然不觉得羞耻,得意的笑了笑:“那是,某与懋功相识数十年,关系之近,早就不分什么你我了。”
“想这庄子当年,还是某出钱出力,建出来送给懋功的。”
李斯文有些无语,但李二陛下这话...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汤峪农庄还真是李二陛下白送的...唉,算了,就当是父债子偿吧,让他吃了这顿饭,送庄子的恩情就算平了!
心里打定这个主意后,李斯文很爽快的摆了摆手:“行吧行吧,某请,某管这顿行了吧!”
没办法,因为李二陛下实在催的太勤,李斯文只好先行出门,下山去了一趟厨房。
细细叮嘱胖厨娘,今天有贵客,一定要好好准备。
等李斯文溜了一圈,再走到学堂的时候。
本应该在屋内带学子的虎娇,却是苦着张脸,蹲在学堂门口,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李斯文看了看站在她一旁,脸上挂着些好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长乐,好奇走了上去。
指着虎娇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听到背后突然冒出的人声,长乐吓了一哆嗦。
等转过身去,看清楚来者样貌,没好气的朝他胸口捶了两记粉拳,这才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这不是和父皇你离开之后,就没老师给那些孩子上课了嘛。”
“虎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偷偷带着这群孩子钻进山里,说是要打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结果正巧碰到赶回来的孙老师,等老师找回孩子,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蓬头垢面的,气得当场就变了脸,对着虎娇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
一听这话,李斯文本来想安慰安慰虎娇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她还能好端端的蹲在这里唉声叹气,准是孙道长上了年纪,慈祥太多。
随口又问道:“那孩子们呢?”
长乐指了指学堂:“被孙老师领回了学堂,正在完成你刚才安排的任务。”
“那老师的面色怎么样,平和?还是面无表情?”
“嗯...”长乐手指点了点下巴,仔细回想着说道:“应该是被气的不轻吧,孩子们都要被吓哭了。”
李斯文缩了缩脖子,此地不宜久留,不然等孙道长发现了自己,八成自己也要挨批!
紧忙干笑两声:“既然这样...那某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交代给工匠,就先走一步。”
“长乐你好好哄哄虎娇吧,她千里迢迢的过来投奔某,某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重。”
“诶不是,你...”
长乐傻眼的看着李斯文落荒而逃,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位老师离开的方向前进。
李斯文大步流星的,朝着半山腰的工坊走去。
祖师爷闹脾气,他这个做晚辈的实在没法制止。
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找一个在身份、地位上能盖过孙思邈的救星,也就是李二陛下。
但事与愿违,李斯文刚推门进了工坊,就看到孙思邈和李二陛下正对坐两侧,交谈甚欢。
沃日,这不是送货上门么...
李斯文咽了口口水,转身就要离去,却不巧,被李二陛下逮个正着。
“你给某站住!”
李二陛下满脸不悦的叫住李斯文,训斥道:
“你小子鬼鬼祟祟的,这是躲谁呢?”
说着顺着李斯文的眼神看去,更是不喜。
“孙道长好不容易松口,愿意从深山里走出来,你这个做晚辈的,不好好鞍前马后的伺候也就算了,怎么见了孙道长,还跟见了瘟神一样?”
盯着孙思邈满是戏谑的眼神,李斯文满心无奈。
但当着正主的面,也不敢再跑路。
只好乖乖应了声,小步快跑,走到两人身边。
看到桌面上已经半空的茶壶,又转身取了壶热水。
孙思邈慈眉善目的瞥了他一眼,清澈的眸子闪过几分笑意。
李斯文被这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斟满茶壶后,便满脸讨好的走到孙思邈背后。
轻轻给他捏着肩膀,任凭李二陛下如何诧异的打量自己,也默不作声。
李二陛下有些好奇的看向孙思邈。
李斯文这小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面对自己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心情不顺也时常顶撞。
怎么今天见了这孙思邈,却有点低声下气,还带着几分讨好?
细细端详一阵,李二陛下更是肯定自己的想法,没错,就是带着讨好!
和兕子闯祸了,跑到观音婢怀里装乖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孙思邈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肩上,李斯文按捏的手,迎着李二陛下探寻的目光,悠然说道:
“彪子,力道再重一些,老道今天翻山越岭的走了几趟,身体着实有些疲倦。”
李斯文哪敢吱声,只手上力气大了些。
李二陛下看着这一老一小打哑谜的模样,简直二丈摸不着头脑。
但想了想,觉得还是正事要紧,面带诚恳的继续说道:
“道长闲云野鹤,仙踪不定,就是早年朕想授官将道长留在长安,却惹得道长不喜,不欢而散。”
“而这些年来,观音婢身体愈发不适,某屡次差人进山,想寻访道长诊治,也是一无所获...”
“今日有缘相会,却不知下次与道长再见...是猴年马月了。”
说起前些年,观音婢病重、几个儿子反目,朝廷上纷争不断,国库所剩无几,天下连年天灾不断...
李二陛下忍不住的满腹愁肠,一脸唏嘘。
孙思邈悠悠长叹一声:“皇后虽已凤仪天下,但却不忘当年,依旧贤良恭俭,美名远扬。”
“但老道当年不告而别,绝不是不愿为皇后诊治,实在是人寿皆有定数,老道并非仙神,能力有限...”
却不曾想,李二陛下向来与皇后伉俪情深,但今天听到自己婉拒,却没有露出半分颓废。
而是有些感激的看了几眼自己身后。
李二陛下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站在你身后的这位蓝田公,可是名副其实的仙人弟子。”
“早在几月前,在他出师归来不久,小女心系阿娘身体,便第一时间登门求医。”
“说来也是万幸,因为诊治得及时,观音婢的身体已然转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