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想办法再约许言。
“有空。”许言理解苏晚晚的意思后,轻轻放下铅笔,“我晚上会去卫生所。”
许言特别选了一个苏晚晚容易到达的地方。
“终于要走了?”
钟卿卿已经想好了对策,她看到许言起身走向门口,迅速摆出一贯温柔的表情,又扭捏地看了眼自己的脚踝,“对不起,三哥,我本来想和你一起走的,但我的脚踝实在太痛了,恐怕走不动了。”
正在整理稿纸的苏晚晚一听,立刻来了兴趣。
广播站门口都是平坦的马路,门槛低得不行,钟卿卿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还步伐矫健,怎么突然之间就扭伤了?
“钟姑娘先脱鞋检查一下?如果肿得太高,可能需要做手术。”
苏晚晚带着看热闹到底的心态,刚走过来,就低头想给她脱鞋,“你好好站着,千万别再动了,我给你先看看。”
“啊不用不用,大白天的脱鞋多不好啊……”钟卿卿急忙跳过一只脚后退,满脸的不好意思。
“我们已经是下乡知青了,钟姑娘怎么还有这种保守的思想?脚踝肿起来可是大事,处理不及时的话,可能会留下终身残疾!”
苏晚晚仍然坚持,钟卿卿只能不断地躲开。
毕竟她的脚踝根本没事,一旦脱鞋不就暴露了?
“的确应该检查一下。”旁边的许言居然也帮着附和。
这让钟卿卿心里的委屈放大了数倍。
“这里毕竟不是卫生所,就算脱掉袜子看看也无济于事,三哥……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钟卿卿随着话音看向许言,许言脸上的拒绝几乎清晰可见,苏晚晚忍着笑意:“钟姑娘都这么严重了,有事就说吧。”
“我……三哥能不能背我一段?到卫生所就好,我到了卫生所会自己检查的……”
苏晚晚瞬间明白了一切,也不再逼着钟卿卿脱鞋。
她反而有点好奇许言会怎么回应。
“我背你?”
奇怪的情绪和隐约的期待在苏晚晚心中突然出现,她向后退了两步,等待许言接下来的举动。
“嗯……三哥要是觉得麻烦,那就算了,我再休息一下,脚应该就能着地了。”钟卿卿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我没有力气,无法背你。”
许言曾经在山上杀过数百斤重的野猪,面对体重不超过九十斤的钟卿卿,他居然说自己没有力气。
苏晚晚心中感到一阵闷笑,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她刚才是在吃醋吗?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苏晚晚连忙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消除这个念头。
她和许言只是因误会而走到一起赚钱的伙伴,怎么可能有什么感情……
钟卿卿也被许言的回答震惊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村里在生产队劳动的青年个个都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许言的身高优势明显,比其他青年更能干,他不可能背不动钟卿卿。
他只是选择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来拒绝她。
“那……那三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钟卿卿委屈无助地说道,然后作势要蹲下,仿佛要在门口待很久似的。
“那可不行!”苏晚晚立刻走上前。
如果钟卿卿在这里坐一下午,那母亲刚才送来的饭菜岂不是全凉了?
“你扭伤脚可不是小事,里面会有脓血的,而且现在一动都不能动,等会儿肯定会肿得很高,袜子都会撑破。”苏晚晚一边说一边看向许言,“反正你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背不动钟姑娘,至少也要搀扶她一程,把她送到卫生所不就行了?”
苏晚晚默默向许言道歉,为了让自己能安心吃饭,只好先委屈他一下。
“好的。”
许言原本无动于衷,但在听到苏晚晚的话后,立刻走向钟卿卿,伸出手要搀扶她。钟卿卿的血液瞬间逆流。
许言是不是喜欢苏晚晚?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钟卿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总不能因为和苏晚晚怄气而错过与许言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谢谢三哥。”
望着许言和钟卿卿的背影逐渐消失,苏晚晚拍了拍手,转身立即返回广播室,迅速收好稿件,取出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大口。
进食时,不禁回想起刚才钟卿卿的可怜样子。
苏晚晚暗自嘀咕:刚才在门口装得那么像,到了卫生所之后,钟卿卿该怎么收场。
吃完晚饭,将饭盒重新藏好,苏晚晚锁上广播站的门,一路走向卫生所。
钟卿卿在广播站门口受伤,她过去看看并无不妥吧。
钟卿卿借口扭了脚,不敢走得太快,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许言身上,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成半小时。
“三哥,你老实告诉我,是我做的饭太难吃了吗?”没有了苏晚晚在场,钟卿卿表演得更加自由,委屈和善解人意的表情在她脸上随意切换。
“我就是不饿。”面无表情地扶着钟卿卿,许言的回答一字不多。
“可是你成天干那么多重活累活,不吃饭怎么行?”钟卿卿面带关心。
“你不用管,照顾好我姐她们就行。”
钟卿卿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她从许家做饭以来,许言每天都固定给她五毛钱的劳动费。
这个收入在农村可不少,按照这个攒钱速度,再做两天饭,她不仅能买一整套考学书,连以后吃饭都不用愁了。
不知道许言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给她,看许家的许老汉和大姐二姐的伙食和穿着,也不像是这么有钱的样子。
这段时间村里关于许家的传闻主要是关于许言的。
所以尽管她已经攒出买书的钱,却还是忍不住对许言感到好奇,说不定许言是个在城里有关系的人物,今后时代变了,像他这样的人物,凭自己的关系绝对能马上摇身一变,过上好日子。
这个机会她可得抓住了。
“我听说村里都在议论你那台车的事儿。”上回王支书那么问他,他都没有将这台车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钟卿卿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继续问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一个方向,打算给许言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印象——
“你别把村里那些谣言放在心上,他们就是成天东家长西家短,过几天这些谣言就过去了。”
如同知道钟卿卿会这么说一样,许言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