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离开夫子山的前一天,栓子、赵大富和四个新连长就商定好了排长、副排长人选。都知根知底,哪怕是贺飞的抗日大队,一个月时间,也能知道,谁不仅能打仗,还会带着兄弟打仗。
再说,当排长没有更多津贴,因为从李智和老孟起,就很少发津贴。在山林,吃同样的饭,穿同样的衣,有钱也没地方花。
战士可以不花钱,但家里有人出来当兵,就少了劳力。栓子和赵鹏举商量,仍按以往规矩,凡返回山林百姓,家里有人当兵,包括已经牺牲的,拿出钱和粮食,予以补助。
当连排长不仅没有更多津贴,反倒承担更多责任,甚至还要带头冲锋,面临更多危险。所以连排长们不是作威作福,而是带着战士们拼命。
李智和从蒙山赶来的骑兵连,一起走了。跟随他们而去的,是七十匹战马,还有两挺轻机枪。现在独立营机枪够了,给团部两挺,还有二十二挺。
李智走后,栓子召集四个连长开会,提醒大家,不能因为打了胜仗而骄傲,更不能因为当了连长,而沾沾自喜,还要踏踏实实杀鬼子,往后还有更多硬仗。现在兵员还少,各连长仍要把自己当成排长,指挥训练与打仗。
随后,栓子让赵鹏举和县委同志负责招兵,他和老冯来到了胡集村。
胡集,原来叫胡庄。鬼子来了,维持会长胡一本为了敛财,强行把集市从徐家沟搬到胡庄,并改名为胡集。
胡一本之恶,整个乡里的百姓无人不知,宁可东西不卖,也不愿意到胡庄。
胡一本,连同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小队长,一起被八路砍了脑袋,此后胡庄据点也来过鬼子,但不敢再像之前嚣张,滥杀无辜。
可能是因为痛恨胡一本,鬼子又不再杀人,渐渐的,百姓还真把胡庄当成了集,先是三三两两,卖家里的鸡蛋、小米,慢慢的,人越聚越多,还真就成了集。胡庄也被改名为胡集,就连缴获的鬼子作战地图,也悄悄改了名字。
也就从那之后,栓子深切体会到,鬼子说什么武士道,什么不怕死,又什么死了能成神,那是没把它打疼,只要把它打疼了,知道自己是肉体凡胎,照样害怕,照样向你服软。关键是,你得能干得过它,敢拿出比它们还敢拼命的精神和意志,压倒它们。
所以,当发现麦仓俊三郎的黑色轿车,胆敢停在视野之内时,栓子就豁出去了,哪怕特务连打光,也要和鬼子拼命,别让麦仓俊三郎和鬼子们以为,夫子山的八路军就不敢和它们拼命。
而且,要让它们知道,只要八路军拼了命,你们小鬼子又算得了什么?老子宁愿血溅三尺,也敢向亮出刺刀。
当然,该拼命的时候,必须以命相搏,不该拼命的时候,就教小鬼子什么叫以智取胜。总而言之,就是告诉小鬼子们,想占领整个华夏,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
就眼下敌我态势,栓子最担心的还是胡集乡。最近的村子徐家沟,距离封锁线只有十里路,如果敌人骑兵来奔袭,眨巴眼的功夫就能到,不能不随时做好防备。
栓子和老冯商量,敌人能建封锁沟,那咱们也能继续挖沟,以阻挡鬼子二狗子突然袭击。同时,把村子建成堡垒,村里修筑工事,防备敌人炮击,地下多挖地道,并通到村外。
村外多挖交通壕,多布设地雷和陷阱,还有射击掩护工事,只要敌人敢进来,就付出惨痛代价。
对于安平县鬼子二狗子,栓子决定,暂时不主动出击,只是采取守势,往后一段时间,栓子目标定在西南方向,可采取长途偷袭,伏击敌人运输队,以存储弹药,补充给养,等独立营壮大,齐装满员后,才慢慢收拾安平县的鬼子二狗子。
不仅李智同意栓子的计划,老冯对未来也充满希望。打鬼子,李智和栓子不能只是说用心,是他们的全部,而且,他们机智聪明,知道鬼子软肋,也知道怎么发展自己队伍。
充满希望,还因为老冯早就知道,小鬼子老家就那么几个岛,地盘不大,只能越打越穷。
白天挖了一天土,晚上坐在村头。迎面已是杨柳风,吃过野菜饼子,再来一杯茶,精神气爽。
村里被鬼子烧毁的房屋,又重新搭建好,村民已不再难过,因为八路军已经给他们报了仇。留下参战的民兵说了,小鬼子尸体,装了好几车。那些不干人事的畜生,就该得到如此下场!
赵大富也在,但三人不是扯闲篇,聊闲话,仍在揣摩鬼子,也在揣摩鬼子刚来的师团长,叫啥井出铁藏。他到任之时,就远距离给春藤举下达命令,想尽一切办法,采取一切手段,剿灭山里的八路。
时至今日,春藤举仍迟迟没有动手。这其中,是春藤举被打怕了,但也有可能,鬼子在憋着坏招。
鬼子杀人不眨眼,手段也极其残忍。飞机、大炮、坦克车是常用手段,毒气,细菌战也已屡见不鲜,八路军总部为此发表文章,揭穿鬼子反人类的行径。但鬼子就是鬼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也是栓子最怕的,并把毒气和细菌说成看不到的敌人。对于毒气,栓子还好理解些,但对于细菌,栓子听方莹说过,但也跟听天书一样,反正就知道,祸乱、鼠疫那些能蔓延开来的疾病,都跟细菌有关。
赵大富眨着眼,说:“咱们应该明确告诉鬼子,他敢往山里丢细菌,咱们就把传染上病的衣服塞到他们兵营里去。”
老冯点头:“说的是,鬼子也和咱一样,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没金钟护体,一样能得上。”
对,就这么干!栓子听方莹说过,鬼子有防细菌扩散的疫苗,至于疫苗到底是个啥物件,栓子没仔细问。但鬼子只是把疫苗用在老百姓身上,自己却不用。
看来鬼子很害怕被传染,那就告诉鬼子们,只要敢用细菌战,老子就豁出命来,也要传染回给你们!
正聊着,刘芳和县委同志来了,好像很着急,把栓子叫到一边,低声说:“可能鬼子师团长来了。”
“师团长?就是那个叫井出铁藏的家伙?”栓子问。
刘芳递给栓子一张纸条,小声说:“还是偷偷的进城,说是穿着中佐军服。”
“知道了。”栓子又轻松地笑笑:“看来又要打仗了。”
刘芳说:“但是要小心,这个鬼子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