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110吗?我被人打了,嗯,是我老公,地址在……”
婆婆就在此刻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边抢她的手机,一边大喊:
“你干什么?要把你男人送进局子里去?”
苏念疼得实在是没有力气,手机被婆婆抢走,啪地一下挂断了。
婆婆又拿着她手机去敲卧室的门:
“徐明,快出来管管你女人,她要报警抓你啊!造孽啊!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媳妇!”
徐明在里头听到这话,立马打开了门,夺过苏念的手机看到了通话记录。
大步地走到她面前,面目狰狞地可怕,还伸手想继续打她。
到了这个时候,苏念反而不怕了,她昂着脖子,怒道:
“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打不死我,我就一定要把你送进去!”
徐明的手终究还是没落下来,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你,我真的只是喝多了……”
苏念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他和她是校园情侣,高中同桌,大学同学,甚至没毕业她就因为未婚先孕跟他领了证结婚。
甚至还放弃了自己的保研资格,为了好好地生下孩子,为了与他洗手作羹汤。
那个恋爱期间老实淳朴,对她好得不得了的男人,婚后就好似露出了真面目,一步一步地将她的爱意消磨殆尽。
她说:
“我们离婚吧。”
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她补了一句:
“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就不报警了。”
她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装修是我攒的十万块,把这笔钱给我,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
“儿子呢?”
“两岁内,孩子得跟着母亲。”
有那十万块,她能撑一段时间,等孩子大了她再出去找工作。
她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
徐明沉默了许久:
“你决定好了?”
“嗯,我决定好了。”
“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明天。”
“……好。”
苏念几乎是通宵没睡,次日,她和徐明相对无言了一路到了民政局。
两人领了离婚的号,然后就被告知,还有一个月的冷静期。
于是她又只能回去,默默地等一个月之后。
苏念感觉一个月很长,又很短。
可就在快满一个月的时候,徐明突然说:
“我不想离了。老婆,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苏念崩溃,她哭着大喊:
“我跟你过不下去了,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徐明道:
“你冷静一点,我后天再来跟你说。”
第二天,苏念还是执着地一个人坐在了民政局,从早上坐到了晚上。
办理离婚业务的小姐姐遗憾地告诉她——如果徐明今天不来办离婚证,那下一次就要重新约号,重新等三十天的冷静期。
如果是起诉离婚,一般第一次不会判离,而第二次起诉要等半年以后。
苏念最终回了家,徐明坐在沙发上。
脸上有担忧,更有隐隐的得意。
苏念在这一刻终于悟了。
什么是婚姻?
婚姻就是名正言顺让她给徐明当奴隶。
奴隶主不想放人,那她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
苏念从徐明的手机中得知了徐明忽然反悔的原因。
她婆婆说:十万块也太多了,装修会贬值,现在早就不值十万了,给这么多给她,太亏了。
她婆婆说:而且你真的就这么让她带走我们徐家的孙子?她以后再找一个,指不定会虐待轩轩。
她婆婆说:你要是真的跟她没感情了,就再拖两年,我一个人带孩子也带不过来,让她再带两年孩子,等孩子大了,她没工作没钱,孩子不可能给她的。
她婆婆说:到时候十万块也不用给了,装修更不值钱了。
徐明说:嗯。
再到后来,苏念就装作家里没这个人,一心一意带轩轩,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她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能不花超支。
徐明也忽然有了一个毛病,喝多了回家心情不好就会打她,
她也报过警,伤得太轻,擦破皮和几处淤青,警察说:家务事,他们不好插手。
伤得太重,她肋骨被打断两根,警察说:可以将他拘留,但会留案底,可能影响孩子。
苏念打落了牙,和着血往自己肚子吞。再也不指望任何人能来拯救她。
她如今就只想着,熬到轩轩上大学,熬到轩轩能独立了,她也就不需要为了轩轩跟他伸手,不需要继续忍受他了。
——
“苏念。”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脑子里响起,苏念弯腰收拾垃圾的动作一顿。
怎么有人在叫她?
她在原地发了一会愣,然后又继续动作。
“苏念。”
“啪——”
手里的啤酒瓶碎在了地上。
她神色慌张:“谁?!”
“你好。”
苏念咽了咽口水:“你是人是鬼?”
“我是来救你的。”
“什么?”
“你怎么不打他?”
“谁?”
“你老公。”
苏念沉默了一瞬,那个听不出年龄的女声很平静,继续问:
“你看他现在没有任何防备,他怎么打你,你可以怎么打回去。”
苏念的思绪已经被她带着跑了,不再纠结她到底是谁,而是摇摇头:
“他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一定会找机会再打回来的。”
无忧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帮你。”
苏念摇摇头:“谢谢你……但不必……”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她惊慌失措地在脑子里尖叫:
“你干什么?——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无忧能听见她的话,但她此刻装作没听见。
苏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常年微微弯曲的脊柱变得笔挺,沉重的步伐变得轻盈。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轻巧地绕开地上的垃圾——这是徐明和朋友们在家里聚会喝酒时留下的东西,往往她要收拾到后半夜。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了躺在地上睡着的徐明面前——往往她收拾完垃圾之后,还要费尽力气把他搬到床上去睡。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揉了揉手腕,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声,随即抬起手臂——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美观的直拳。
一拳,正中徐明的突出的啤酒肚上。
“哇——”
这一拳看上去轻飘飘的,但应该不轻。
因为她看见徐明吃下的东西,全被打得吐出了出来。
苏念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