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沉的夜幕中,足足一米九的男人迈着大长腿,一身纯黑色的正装,领带一丝不苟,皮鞋锃亮——当然亮了,难道会有人敢踩傅总裁的鞋子吗?
无忧的目光从下至上,落到他的脸上。
不出意外地在五官上停顿住了。
他的面孔仿佛是雕塑家最得意的艺术品,五官深刻而立体,却又不失精致。
那双嵌着深蓝色瞳孔的眼睛狭长,在浓密的眉下格外摄人心魄。
他扫了怔怔望着自己的女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极轻的厌恶。
却被无忧捕捉到了,她也顺势收回了视线。
内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下她更加理解愿主为什么紧紧抓着傅宴之不放了。
不过她刚刚的表现很不错吧,跟愿主应该很贴合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傅宴之随口问了一句。
王妈立刻答道:
“太太以为您今天晚上不会回家,就不亲自下厨了,打算随便吃点东西。”
无忧瞬间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
在这一刻,在她的心中,王妈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
她要给她涨工资。
傅宴之深沉的目光落到了无忧身上,他想起自己这次回家的打算,又是在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里。
对她也确实太过残忍。
于是他忽地主动道:
“我想吃你做的菜。”
无忧拳头一紧。
内心忍不住咒骂一句,爹的,我都快饿死了!还要给你做饭?
拳头又一松。算了,他是任务目标。
又一紧。这具身体刚刚查出来得了胃癌!你他爹的吃胃癌病人做的饭,吃得下去吗?
又一松。算了,他是任务目标。
又一……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刚刚松开的手上被塞了一把菜刀,正是慈眉善目的王妈。
无忧:……紧不起来了。
她一定从王妈的脸上看出了欣喜。
世界上一定没有比愿主和傅家更好应付的主家了。
拿着巨额工资。
每天早上做早餐:
哦先生要赶去公司,不吃了。
哦太太心情不好,不吃了。
中午到饭点了:
哦太太不饿,吃两个水果。
晚上到饭点了:
哦太太亲自下厨,什么?先生不回来了?
太太,我帮您热下饭?
不用,太太就喜欢吃冷饭。
劝都劝不住。
就照这样再干两年,王妈的退休金都攒够了,身体也养得倍儿棒,她就直接回农村老家养老了。
但谁料事情有变。
无忧振声道:
“王妈,我想吃海鲜粥!你亲手做的。我先上楼去睡觉了,好了叫我。”
她坚定地将辗转多手的菜刀塞回去,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一旁有些意外的傅宴之。
但傅宴之也只不过是意外了一瞬,他解下领带,脱去西装,机灵的老管家已经给他放水去了。
淡声对王妈道:
“给我也做一份。”
王妈:“……好的太太,好的先生。”
无忧上了楼,在镜子前静静坐了一会,望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女人,忽然道:
“我怎么感觉,身处这个世界支线,我的情绪有点不太稳定。”
“正常情况。”神出鬼没的小乖,又趴在了她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
“世界支线是被愿主怨气影响扭曲的世界,每个人身处其中都会被影响。”
“你是外来的灵魂,还算受到影响最浅的了。”
哦,就是每个人都很癫。
她悟了。
不然怎么解释愿主竟然硬生生把自己作出了胃癌。
又怎么解释愿主隐瞒胃癌,跟傅宴之签了离婚协议书。
却给傅宴之下药,故意跟他发生关系。
(问就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彻底把自己奉献给傅宴之。)
随即,傅宴之大怒,狠狠地折辱愿主。
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因白月光而起的误会。
却又在愿主终于死了之后,傅宴之抱着她的尸体三天三夜不撒手。
随即又因为觉得是白月光慕容灵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开始对慕容灵虐身虐心。
而慕容灵也脑子抽抽,真的认为自己需要为慕容无忧的死负责任,又夹杂着对傅的感情。
就任他虐。
而慕容渊看不出去,给妹妹出气,跟傅宴之对上了。
于是傅和慕容的矛盾更进一步加深。
直到慕容灵为傅挡枪落海失踪,慕容渊和傅两人打捞了十天,只捞上来了最新鲜的扇贝和生蚝。
傅以为慕容灵死了,此刻才发觉他已经深深地离不开慕容灵。
一阵颓废消极之后,慕容灵又意外出现了,
然后……失忆了……
于是,傅宴之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无忧:“oK,很好,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能倒着背十个不同版本的类似虐文。”
小乖:“好,你背。”
无忧:“滚。”
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无忧也就放下了心。
镜子里的女人,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跟主世界的没有差别。
年龄也只大了一两岁。
却显得要憔悴许多。
双眼无神,嘴角永远紧紧地抿着,脊背有些过度紧张地挺着,时间久了,腰背都隐隐传来疼痛。
胃部更是时不时一阵痉挛,疼得她脸色过分的白。
无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调整了呼吸。
当镜子中的女人再次睁开眼时,好像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又好像是灵魂的脱胎换骨。
她的气质宁静温柔,一举一动不再是刻板的规矩,随意中又自成一股典雅的氛围。
但实际上,胃癌是没法改变的,那份诊断书就在她的手包里。
最多还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
半年内,要“解决”掉傅宴之,回到主世界。
那她就只能用一些不常规的手段了。
她站起身,推门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