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为战,南初是尊重的,也是畏惧的,至少在他面前,她很弱,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他就像天上的太阳,她是地上平平无奇的杂草,他给她一点阳光,她便能疯狂生长。
他高高在上,掌控着她和陆霄骁的命运,她在他面前不敢丝毫反抗,也不想做徒劳的反抗。
在狭小的车内,二人的气息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四目相对,又很快偏移开来。
南初不敢看他,眼睛看向窗外,不知他今日为何来找她,忐忑的同时,尊重的称呼了一声,“舅舅。”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她喊的有些生疏,他听的也极其别扭,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沉着脸,没有回应。
原本应该成为她丈夫的他,却成为她长辈,空气好似这一刻被抽空,让人窒息。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不知通向何方,她不知道他什么态度,又想做什么。
陆为战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已经成了自己外甥媳妇,他什么也做不了。
道德法律身份不允许。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在工作疲倦的时候,接到她远在羊城的电话,她会求他,会依赖他。
这样维持了四年。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最开始随手的施舍,到后来的等待,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沾上了毒上了瘾,喜不喜欢、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有这个需要。
在外的他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可是高山胜寒,他不能随意露出自己的情绪,到口的话要三思才能说出口。
心中孤寂,又有谁懂。
女人,只要他想要,招手就来,漂亮的躯壳看着养眼,可食之无味,他所想要的更是真实不一样的存在。
而南初。
就是一个例外。
他看见她的灵魂伤痕累累,看着她像蝼蚁一样挣扎,卑微到尘埃,又爬到他跟前。
像黑暗之中的明珠,耀眼。
她是温柔的、善良的、坚毅的、让人感觉到舒服的。再想想家里那个,聒噪的、凶悍的、缠人的,让人头疼。
他冷,她热。
他逃,她追。
那小妮子,越挫越勇。
怎么就被这样一个小孩缠上,还甩不掉,真像当爹的带女儿,打不得,骂不得。
“我出来办事,刚办完,正好从你公司路过,就来接你一起回去。”陆为战并不是特意为她而来。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这才继续说道,“陆霄骁不是安排了两个人保护你,为何不在?”
声音低沉,带着质问。
那两人都是退休的老兵,都是穷人家孩子,南初想让他们多挣点工资补贴家里。
便安排其他工作,但她没有想到陆为战来是为这个,“那个……我派他们去乡下招工,还没有回来。”
陆为战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他说,“他们的工作是保护你,你公司要是缺人,我可以帮你联系其他退伍需要工作的老兵来。”
“不用,你帮我够多了。”南初拒绝了,既然二人划清了关系,她就不能再接受他的好意。
陆为战明白她意思,也没强求,他今天来其实还有另外的事找她,“我今晚要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
“颜听雪怀孕了,既然你是她的好姐妹,你明天陪她去医院检查,以后有时间也来陪陪她。”
只是那一晚,她就怀上了。
颜听雪听到窗外车子声,欢喜的跑了出来,在看到陆为战深情地看着南初下车的面孔时,脸上笑容一僵。
嫁给他时,就知道他喜欢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为何心里还是酸酸的,难过。
那日。
大太阳。
屋里却很冷。
南初曾经问过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后悔吗?她的答案是,她不后悔。
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幸运的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接近她的人,图的都是她的家世人脉背景权利,带着利益心思不纯粹,反正都会走到结婚这一步。
不如选择一个门当户对靠谱的男人嫁了,陆家门风很严,而陆为战前妻死后一直未娶,也从未有花边新闻。
她图他长得帅,天天不在家,工资上交随便她花,年纪大,死的快,至少能继承他一半的遗产。
既能帮助好姐妹,还能当一家人。
家里人也不能干涉他们在一起,到时候半夜录像厅看片、舞厅跳迪斯科、看帅哥都有人陪,多好。
不否认一点的是。
陆为战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就算他不喜欢颜听雪,给不了她爱,也能给她一个妻子的尊重。
她没料到。
她对他动心了。
第二日,南初陪着颜听雪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孕妇和孩子都很健康,她不由地想到自己孩子。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被下药早产,伤到身体根本,结婚后,他们也洞房了不少次,但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
平坦的。
没有一丝赘肉。
对于孩子,陆霄骁不执着,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陪着他到老。
颜听雪让她趁着在医院,让医生给她检查一下,不管怎样,心里有个数不会胡思乱想。
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配合医生早做治疗早康复,趁着还年轻,再生一个孩子出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
说了一堆名词,听不懂。
简单点来说,就是很难再怀上。
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让她呆坐在凳子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为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无情地剥夺了她做母亲的资格,这对一个女人而言多么残忍,她眼眶微红,魂不守舍。
嘴里尽是苦涩,难以下咽。
在这个年月,不能生的女人必遭世人唾弃,她不怕唾弃,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
可想到自己的命不好,连自己孩子都护不了,不能生也好,让那些孩子能够投生到幸福的家,不用跟着她受苦。
许以安陪怀孕的妻子产检,正好看见了南初,想到昨日他上了老男人的车,今日又来产检。
怕不是。
她怀上老男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