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一天,生与死我们两个必须各选一个,我也会毫不犹豫把生的机会让给婵音。”
姜婵音意外又感动,听完最后一句,连忙伸手拽住孟寻洲的衣服,对他摇摇头。
“别这样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有什么事,我更希望我们一起面对。”
孟寻洲转过头,隔着醉意与姜婵音对视,忽而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婵音。”
姜怀章看看女儿,又看看孟寻洲。
孟寻洲刚刚的话说得无比真诚,并不是作假。
这两个孩子的感情,真的很好。
是能像他和文秀一样,相伴一生,相互扶持的那种好。
姜怀章悄悄回过头,握住钟文秀的手,两人对视,欣慰地暗自一笑,像是终于放了心。
姜婵音回过神,怎么想都觉得今天饭桌上的气氛不对。
姜怀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她和孟大哥虽然最近感情发展很快,但也还没准备谈婚论嫁。
姜怀章这个语气,听上去倒像是要把女儿交托出去一样。
交托出去……
姜婵音一皱眉,正抬起头来想问个清楚,就见钟文秀“恰好”将姜怀章从位置上扶了起来。
“你爸喝的有点多了,我扶他进屋去休息,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管我们。”
说完,两人就背过身,一步一步走进里屋。
姜婵音更觉得奇怪了。
她一时之间想不到父母究竟是想做什么,但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姜婵音怎么也放心不下,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也有些醉醺醺。
饭后刚和孟溪一起送孟寻洲回去,扭过头来一回家,就八爪鱼似的,撒娇耍赖地缠上了钟文秀。
“妈,反正我爸喝多了也睡熟了,今晚你就跟我睡吧,我们母女俩都好久没凑在一起开夜谈会了。”
姜婵音一边说,一边抱着钟文秀的胳膊摇晃个不停,连“世上只有妈妈好”都差点唱上三遍。
钟文秀被她缠的,几副碗筷收拾了半天,一不小心还脱手砸在了桌面上。
“砰”的一声,瞬间将喝醉了趴在桌面上睡得正熟的姜怀序给惊醒了。
姜怀序迷迷瞪瞪把眼皮扒拉开,也不知道看没看清自己究竟在哪里,就嘴一瘪,一副难过到想哭的模样,嘟嘟囔囔。
“不行,你不能去,边境太危险了,你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我,我都知道的,你得听我的,不然会没命的……”
许宜珍看他念念叨叨,附耳过去想听个清楚。
然而下一秒,姜怀序口中念叨的那些话,突然就消了音,只空张着嘴,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
原本在撒娇的姜婵音也分了个神,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家二叔一眼。
许宜珍无奈地冲她笑笑。
“你二叔喝多了,估计又不知道在说什么醉话呢,不用管他。”
“我这就扶他回去,你们也早点休息。”
许宜珍半扶半扛地将姜怀序带了回去。
姜妙芝夫妻俩也早已离开。
关了门,整座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姜怀章一家三口。
姜婵音还在抱着钟文秀的胳膊冲她眨眼。
钟文秀到底还是对自家女儿心软了,无奈地笑了笑。
“好,今晚陪你睡,你先去换衣服吧,妈妈一会儿就过来。”
姜婵音这才露出笑容:“好。”
此刻,姜婵音的酒意也有些上头,转身时脚步都有些软绵绵的。
眼看着姜婵音回屋的背影,钟文秀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渐渐变为了惆怅与无奈。
直到看着女儿的身影进了屋,消失在视野里,钟文秀才将目光转向自己卧室的窗口,冲里面的人点了点头。
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姜怀章,正靠坐在床头上,面向窗口的方向。
看似已然神志不清,但当他接收到钟文秀信号的那一刻,原本醉意朦胧,懒懒抬不起来的眼,忽而变得清明。
他立刻从床上站起身,快步关上房门,转身便打开衣柜,拿出包袱,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一向酒量好,只要他不想,又怎么可能几杯酒就醉成那样?
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
村长来转达边境作战消息之前,其实还说了另一件事。
村里刚好组织了一批人员,打算与其他村子成员一同前往边境,运送补给物资。
村长想着他们的儿子在边境作战,便先问了一嘴他们的意愿。
姜怀章夫妻俩原本还在犹豫,有些不放心姜婵音一个小姑娘待在家里。
但有了孟寻洲的承诺和真心,他们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刚刚两人就已经决定了,他们要一起去边境。
只是他们了解姜婵音的性格,她如果知道这件事,势必是要跟着去的。
他们不能让女儿冒这个险,只能小心翼翼地瞒着。
钟文秀收拾完碗盘,回房间一边和姜怀章一起收拾,一边犹豫不已。
“怀章,咱们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婵音留在家里,这丫头醒了是要怪咱们的吧。”
“要不……还是和她说一声?万一咱们这次去了……这就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闻言,姜怀章动作一顿。
他望着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
万般纠结后,他有些无力地坐在床沿上,叹了口气。
“最好还是别说,但……你今晚好好陪陪婵音,就当是提前告别了。”
正说着,姜婵音恰好换完了衣服,整个人被醉意熏染,晃晃悠悠的,手上力气一时没控制住,一把将虚掩着的门直接推了开来。
“吱呀”一声,房间里顿时没了声音,姜怀章和钟文秀纷纷抬起头望向她。
盯着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探究,像是想从她的表情里猜测什么。
即便头脑正混沌着,姜婵音还是从这明显与平常不同的气氛中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扶着墙站稳,皱了皱眉,努力聚焦视线回望过去。
“爸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话音刚落,姜婵音的目光就落到了姜怀章身后,那刚刚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包袱上。
姜婵音目光一定,仔仔细细又多打量了两眼,醉意都仿佛似乎了几分。
“爸,你身后放着的那个,是包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