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衣服袖子宽大轻薄,接过茶水的时候,袖子往下滑落,露出一片纤瘦的手腕,腕子上戴了一只红玛瑙的镯子,隐约可见雪肌上点点吻痕。
七皇子妃拿了点心盘里一块松子糕慢慢吃着,眼神有些迷蒙。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嫁一个不想嫁的人,过自己不想过的生活,真正喜欢的人,自有捧在手心里的东西,或许永远不知道她的念头,或许知道了,也把她当成一个卑贱的可怜虫。
但看着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还是很不甘心。
说起来,这又怎么能甘心呢?
七皇子妃道:“上次为了答谢大哥,赠给他的平安符,他有没有收下?”
文姒姒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他总是丢三落四的,穿的戴的东西指不定放在哪里了,回头我替他找找。”
宋王妃摇了摇头:“六爷也是这样,他们这些爷们儿从来不在意自己东西。前些天新给他戴上一个翡翠的玉坠子,出去一趟东西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哪个贱蹄子拿去了。”
陆氏脸色微变。
宋王妃真有些不耐烦她,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我本来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大嫂谈谈,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七皇子妃。”
话说到这份上,陆氏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找个借口离开了。
她这边一走,宋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大嫂,我们六爷想见您一面。”
文姒姒拨了拨茶碗,低头道:“最近府里事情太多,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当面直说呢?”
宋王妃犹豫了一下。
其实她知道这件事情,宋王预料到文姒姒不想和他见面,便提前和宋王妃说了说。
然而宋王妃怕自己说不好,文姒姒当面拒绝了自己,回去不好交代。
文姒姒冷冷一笑:“是阮妃娘娘的事情吧?听说前两天皇上喝醉了,去了阮妃娘娘宫里待了一宿?”
宋王妃没想到文姒姒能猜得出来,她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这段时间,皇后娘娘看我们六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要六爷与阮妃娘娘彻底切断关系,以后只听她的。但——”
血缘亲情,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斩断呢?
皇后毕竟不是宋王的亲娘。
宋王妃道:“我家六爷想说,皇后娘娘频频刁难的不止他一个,大嫂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文姒姒垂眸不语。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这边就乱了阵脚,看来老天都站在刘煊这边。
宋王这样的人薄情寡义,当初提出合作是刘煊处境危险,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晋王府处在上风,和这样一条毒蛇合作,保不齐事后被反咬一口。
文姒姒道:“眼下我们王爷在京城,他不喜欢我插手宫闱之事,即便有心,我也无力做什么。”
宋王妃脸色又变了变。
文姒姒又道:“不过,最近我知晓一件事情,皇后娘娘想把锦帆公主,嫁给镇北侯的儿子,那位公子挺不成器的。”
宋王妃愣了一下,而后告退离开。
回到府上,宋王妃小心翼翼的和宋王说了一番。
宋王郁郁寡欢。
宋王妃勉强笑道:“晋王在京城,他这样的人,应该讨厌女人算计这些东西,晋王妃有心去做,却无力去做。”
宋王冷冷扫了宋王妃一眼:“你真信了她的鬼话?她递来了一把刀,是想坐山观虎斗,自己收渔翁之利。”
宋王妃有些难受:“咱们先这样下去?先听皇后的?”
“五哥已经扶不起来了,她让我上位,肯定会攥紧一半的权力,并把母妃除去,你以为我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王不甘心受制于人。
他当初靠胡皇后重获圣宠,却不想让这个女人挟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宋王再怎么薄情,也不想彻底牺牲自己生母来铺路。
明明知道晋王妃想看着自己和胡皇后两败俱伤,却不得不这么做。
......
文姒姒那边打发走了宋王妃,自己小歇了一会儿,二皇子府上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方才二皇子妃生了,生下一个女胎。
刘赫如今被囚禁了起来,许念巧在他之前的府邸中,她虽然没有被囚禁,因为刘赫的缘故,她也出不了府,旁人更不好去看她,此后只能在府上待着。
她府上不少都是文姒姒安排的人,这些人传了不少消息来。
许府的夫人送了一些滋补品进去,现在母子平安,一切都还好。
文姒姒看着窗外。
又是一个灿烂的春日,今天有些许风,吹了一地的落花,下人们怎么打扫都来不及。
她想起过去很多年的春日都似今天这般。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满怀怨怼,心里有许多的不解和恨意,暗暗藏着许多怒火,但和刘煊在一起后,过往那些事情,都开始慢慢的淡了。
真真正正的恍若隔世,就像某年某月某日做过的一场梦,一切其实都是虚幻,并未真实发生。
文姒姒点了点头,她刚刚想让人下去,外头又有人过来,是许府的人,许念巧刚生下孩子,文氏给许念巧送了不少滋补品和衣服等物,顺带给文姒姒送了一些绸缎,向她报了喜事。
她隐隐察觉出来,刘赫出了事情,许念巧毫发无损没有被跟着送去一起囚禁,是文姒姒暗中帮了一把。
文氏同昌平郡主那些陈年恩怨依旧没有化解,但对于晋王府,许家已经押上了全部家当追随,很多文家为了避嫌不能开口的事情,都是许家去办。
文姒姒今天懒得再见什么人,点了点头,让潘嬷嬷出去招待了一下。
仔细想想,文姒姒已经好多日子没有听说过刘赫的事情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样大喜的日子,不让他听一听,也过不去。
毕竟楚氏及其胎儿永远的消失在了乱葬岗里,他正妻的孩子却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文姒姒让人去给刘赫传了这个好消息。
只可惜,刘赫被漫长又无光的囚禁折磨得早已经疯癫,不管什么消息,他都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