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皇后笑着道:“真是个好孩子,难怪太后娘娘疼你。”
说完这句话,皇后又偏头继续和阮妃说话:“对了,这些日子北边进贡了一些雪蛤膏,滋容养颜润肺养阴,本宫赏了五皇子妃一些,你要不要拿些尝尝?”
阮妃笑着道:“谢皇后娘娘好意,近来天热,臣妾胃口不佳,吃什么胃里都难受,怕糟蹋了好东西。”
胡皇后笑着吩咐下头的宫女:“你们去给六皇子妃送两瓶。临清王妃许久不进宫,据说是病了,也给她送两瓶,问问她的状况。还余下多少?”
宫女对上胡皇后的眼色,赶紧道:“还有三瓶。”
胡皇后沉吟片刻:“就给开平王妃、四皇子妃、七皇子妃各送去一瓶吧,这些年轻的孩子都喜欢保养自己。”
“是。”
阮妃眼角余光看过文姒姒。
所有皇子妃都有赏赐,就文姒姒没有,她倒也没有恼,脸色和平时一样。
阮妃和胡皇后在宫里相处很多年了,表面上是姐妹,年轻时候也明争暗斗过,现在年龄大了为了孩子争储一事常在暗中较量,再了解对方不过。
这等让年轻女孩儿堵心的手段,在阮妃看来很上不得台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雪蛤膏对这些人来说未必是什么稀罕东西,胡皇后分成三六九等这样发下去,还有个在旁边听着却得不到的,阮妃心里冷笑。
看来最近五皇子失宠,胡皇后还是急了啊。
阮妃倒不觉得胡皇后会用这么蠢的法子去害三皇子,随着思懿公主进京,朱妃一派人越发受宠,嫌五皇子碍眼去陷害,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看现在的情势,朱妃的谋划已然成功,皇帝对皇后和五皇子开始淡了。
其它人陆陆续续的都过来请安,阮妃推脱身子不适先离开了,其它人坐了坐就走。
文姒姒见状也想走。
胡皇后笑着道:“本宫肩颈酸痛,素来听说晋王妃手巧,过来给本宫揉揉吧。”
文姒姒拒绝不得,只能过去给她揉肩膀。
“王府那位陈侍妾,当年还是本宫赏赐给晋王的,这些年来虽说恩宠平平,人还是很老实的。”
文姒姒眸色渐渐冷了。
前些日子是老实。
文姒姒懒得和院子里这些人计较,只要安安分分的不闹事,条件不说多丰厚,但该有的都会有。
可这两天,陈侍妾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得了皇后这边的授意,居然跟着出来挑事了。
胡皇后声音不缓不慢的道:“临清王府那位楚侧妃,原本也是宫女出身,因伺候太子尽心,被封了侧妃,近来还有了身孕。本宫觉着,晋王府子嗣凋零,是该多封两个人。不如就将陈氏抬为侧妃,晋王妃,你觉得如何?”
文姒姒道:“娘娘的决定,妾身不敢置喙。”
胡皇后一挑眉。
她听说晋王和晋王妃如胶似漆的,以为文姒姒今个儿会拒绝自己,自己顺理成章给她安个善妒的名声。
结果——
果真是小姑娘,面团子似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胡皇后握住了文姒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
因为要给她捏肩,文姒姒摘下了护甲,她素手胜雪,精心养护的指甲上染着一点淡淡的水红色,握在手中的触感胜过上好的缎子。
胡皇后“啧”了一声:“晋王妃在家里没吃过什么苦吧?听说昌平郡主把你看做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娇养着你。”
文姒姒垂眸不语。
“昌平郡主只教你爱惜容貌,没教你在宫里如何处事?”胡皇后笑笑,“宫里这些年发生好些事情,你且坐下来,本宫给你讲些故事。”
文姒姒跟着坐了下来。
“年轻时候,景妃便和朱妃不对付,有个美人选秀时受过朱妃照拂,后来住在景妃宫里,夹在景妃和朱妃之间,既听景妃的话,又对朱妃恭敬,重话都不敢说。那时候的景妃也是宠冠六宫的,心高气傲无人能比,你猜那美人下场如何?”
文姒姒摇了摇头。
胡皇后一笑:“景妃设计那美人陷害自己,让皇上把她赐死了,朱妃这柔性子说都不敢说什么。”
文姒姒就这么怔怔的坐着听她讲,一声不吭。
胡皇后心里着急,她不知道文姒姒有没有这个脑子听懂自己的暗示。
要说聪明,胡皇后真看不出文姒姒在自己跟前表现得有多聪明。
平日里她对文姒姒的暗示不少,可这人就跟傻子似的直愣愣的瞪着一对傻眼睛不明白自己话里意思,绞尽脑汁也只能听个表面。
要说愚蠢,偏偏文姒姒言行举止在她跟前又挑不出错,毕竟受过太后教养,表面看着是个聪明齐全人儿。
胡皇后笑笑:“晋王妃,你是怎么想的?”
文姒姒道:“原来景妃娘娘年轻时候也是宠冠六宫的主儿,我说她有两个皇子,怎么还总抱怨皇上只见景贵人不见她。宫里许多年前的事儿,我都没听说过,皇后娘娘讲来,听着真是新鲜。”
胡皇后听了文姒姒的话,险些气晕过去。
她咬了咬牙,挤出一点笑来:“好孩子,你没听过很正常,回去和你家王爷说说,你家爷肯定知道。”
文姒姒点点头:“正好晌午了,妾身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坐上马车,文姒姒便闭了眼睛,旁边锦葵给她轻摇着手中团扇:“唉,咱们小姐也是心累。”
回了王府,文姒姒扶着丫鬟的手下来:“中午吃不下东西,午膳先免了,我去睡一会儿——”
话未说完,文姒姒见陈侍妾凑了上来。
陈侍妾还是有些怯懦,但皇后承诺了她侧妃之位,她又激动又高兴,按着皇后说的过来给王妃添堵。
侍妾再怎么说都是奴才,当上侧妃才是主子。
“王妃,这两天热了,妾身想屋里多放两个冰盆,再裁两件轻软夏衣。”陈侍妾道,“昨天晚上我热得头疼,还想让太医来看看。”
文姒姒刚在皇后面前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又看皇后的人凑上来,险些被她气笑。
“你屋子里热?”文姒姒淡淡的道,“在这里跪两个时辰,让大太阳照照你的脑子,再回去看看你屋子里热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