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毅道：“可是……”
那亲传弟子坚决道：“没有可是！若是云霄宗非要追查清楚，一定要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那便是与我们七弦宗为敌！”
此事这话说出来有些可笑。
七弦宗不过一个小小的宗门，有什么资格与云霄宗为敌？
但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想过秦至等人还想把尸体带回云霄宗检查，甚至还想着追查凶手。
其实他们并不确定云霄宗能不能根据尸体查出凶手是谁，可不怕一万就是万一，若是真查出来……
秦至等人沉默，互相对视了一眼，林师兄才出面道：“罢了，此事也不过是意外，此人本也是七弦宗的弟子，该如何处决本也只是七弦宗的事情，既然人已经没了，这尸体也该是交给七弦宗来处理。”
亲传弟子见林师兄这般讲理，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等秦至他们离开后，那些七弦宗的弟子才带着“顾笙”的尸体来到另外一处，而后……扬起法术将那“尸体”彻底烧毁。
有个七弦宗的弟子忍不住问道：“师兄，我们不将尸体带回去吗？”
通红的火焰将尸体烧成了灰烬，而那捧灰很快便被风吹没了。
那个亲传弟子心中忽然生出无限凄凉。
面上也多了几分哀伤。
在所有的亲传弟子里，他应当是最讨厌顾笙的人。
顾笙身份低微，不过是仗着小师妹的喜欢才能入七弦宗，修为也比不上他们这些亲传弟子。
可偏生他最幸运，不但得到了小师妹的喜欢，还在火荣山立下功劳，甚至还活着回来了。
只要顾笙活着，他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但如今看着顾笙就这么没了，他心中却又无限悲凉，像是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一般。
顾笙……他若是在别的宗门里，只怕早就成了人人追捧的大英雄吧？
算他运气不好，爱上的竟是七弦宗的宗主之女。
那个弟子没得到回应，大着胆子再次问道：“师兄？”
那亲传弟子才回道：“人都死了，带回去还有什么用？无非是让师尊烦心，让小师妹见了闹上天罢了。”
顿了顿，又道：“就当他是被送到了云霄宗，为了大家的颜面，才对外宣称没有这件事情罢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师妹总有一天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但那一天，她怕是也早就嫁给大师兄，而七弦宗宗主的位置，也早就是大师兄的了。
尘埃落定，又还能如何呢？
不远处，秦至等人收敛了气息藏在了隐形的阵法内，看着七弦宗的那个亲传弟子还特意给顾笙弄了一个衣冠冢。
只是那个衣冠冢上并没有任何人的名字。
而埋在地下的，竟是顾笙的腰牌。
像是早就决定要这么做了。
等他们完全离开后，身上的阵法才散去，而顾笙怔怔看着那个无字也随意的木牌，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如果没有意外，恐怕他在世人的眼中……就这么死去了。
其实也挺好的，但还是忍不住怅然若失。
“走吧，”秦至道，“先回云霄宗。”
顾笙点点头。
*
回到云霄宗后，秦至和林师兄就此事前去面见宗主和四位殿主。
北殿殿主和南殿殿主已经出关了。
听闻此事，众人也十分愤怒，若顾笙真是因为七弦宗宗主的个人原因而受此欺辱，那着实令人不悦！
宗主将此事交给紫嫣师姐去调查，之后便让秦至和林师兄先回去休息。
秦至回了一声“是”，转身便要走出大殿。
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身边没人，他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才发现林师兄还站在原地，看着高座上的宗主和四位殿主。
而宗主和四位殿主也察觉到林师兄的异样，宗主问道：“可还有事情要禀报？”
秦至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林师兄这是想问三师尊的事情？！
虽然早知道他回了云霄宗一定会问清楚，但……但这么快，这么直接吗？！
秦至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既觉得早点问也好，可又觉得还是应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再问或许更好。
林师兄与宗主对视了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垂眸道：“没什么，弟子告退……”
不知为何，秦至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按辈分……宗主等人怕是还得喊林师兄一声师兄。
若是三尊主还在，便是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情，搞不好如今这云霄宗的宗主之位，还得是林师兄来当。
三尊主虽是三尊主，可他当年也只是因为不想管宗门的事情，才逼着自己的小师弟当这大尊主。
按理来说，要从他们三位尊主中选择一个来继承宗主之位，当年身为三尊主徒弟的林师兄是最合适的。
更何况，他还那么优秀……
等秦至和林师兄退下后，宗主便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
东殿殿主看向宗主道：“他应当是已经知道了……”
宗主却没有回话。
当年害怕他知道，如今却又觉得知道也挺好的。
大抵是岁月无情，他们都老了，也就不再畏惧当年的真相曝光。
兴许……当年若早点让他们知道那些真相，也不至于如此。
走出大殿后，秦至有些担心林师兄的状态，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慢悠悠走出好一段距离，他才道：“师兄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要不然我……”
秦至还没说完，林师兄便忽然仰头看着天，轻声道：“不必了。”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让他在意的人也早就不在了，他便是问再多，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活回来。
秦至闻言，也没再多话。
目送林师兄离开后，便赶忙回到玉含宫。
此时的玉含宫仍旧十分安静，看着十分冷清，秦至莫名就有种十分难过的情绪。
即便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也仍旧会觉得压抑。
也不知道谢如真是怎么熬了这么久的……
“爹爹！”
秦至本想抬脚去找谢如真，不远处却传来孩童的呼喊。
他转头一看，便看到酥酥和毛团冲着他这边奔来，一个直接扑到他怀中，一个则是兴奋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抱着酥酥，秦至也十分高兴。
差点忘了这两小只。
在秦至回到山脚之时，酥酥和毛团便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们被勒令不能跑下山，甚至不能轻易离开玉含宫，所以才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在这里。
如今秦至回来了，他们恨不得能一直黏在秦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