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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雪疼得面色苍白,捂着手指,嘴唇发白,梗着脖子道:“姑娘也说是一年前,太太才将我提为二等丫鬟。可与我一起进府的幽兰,早就成了二太太身边的一等丫头,每月二两月钱。一样是熬了这许多年,我却生生比她矮一头。”

“我比她长得好,凭什么活的比她窝囊,日日伺候病歪歪的太太,等太太一死,还有什么前程?冯妈妈给我银子,又承诺我,等我做好这件事,就把我调去二太太身边,也做一等丫鬟。”

李幼初听着这些混话,气笑了,“糊涂东西!你以为安氏会要一个背弃前主子,不忠的丫鬟?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这么做,无非就是自掘坟墓!”

水墨也气的身子直抖,她向来是个火爆脾气,走下去,一巴掌甩在碧雪脸上,哆嗦着声道:“你放你娘的罗圈儿屁!太太对你那么好,居然养出你这么条白眼狼!你忘记当初你老子娘生病的时候,是谁又出银子,又找大夫,给你娘看病,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伙同二房,毒害太太!”

碧雪被打的歪在一边,爬起来跪好,有些惧怕地看向李幼初:“姑娘饶命,我虽被猪油蒙了心,受了那起子小人挑拨,做了糊涂事,可我真不知她们毒害太太啊,我只是卖点消息给她们,换点银子,让我和我娘日子好过点,旁的我真不知道了。”

李幼初心里清楚,她不过是安氏手中的一颗棋子,真正下毒害顾氏的事,安氏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外面传来红袖的声音,李幼初叫水墨把碧雪的供词拿来,待她画押之后,把碧雪拖了下去。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由黑转成灰蓝,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红袖命几个婆子拖进来两个丫头,看上去都十五六岁的年纪。

见人跪定,便指着两人道:“姑娘,这是厨房专门给太太看炉子的丁香和竹青。”

又道:“太太的海参里被人下了东西,你们两个嫌疑最大,姑娘面前,要好好招认,免得说差了,丢了性命。”

李幼初朝立在阴影里的黑狼使了个眼色。

黑狼立马上前,将那只大蒲扇似的手掌摊开,露出上面的一片指甲,在两个丫头面前一晃,直言道:“刚刚那个丫头就跪在你们现在的位置,因为她不好好答姑娘的问话,拔了她一片指甲,只不知你们二位要被拔几片?”

丁香和竹青看到黑狼凶恶的长相,再看到他手上转动的锋利铁片和指甲,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抖如筛糠。

旁边的竹青一头攮到地上,再不敢抬头看黑狼,哆嗦道:“姑娘饶命,奴婢除了中途去如厕,再无一刻离开炉子。”

李幼初倚在靠背上,没说话。

黑狼道:“去了多久?”

“一,一刻钟,我原本是好好守着炉子的,可丁香姐姐给我沏了壶好果茶,我一时贪嘴,喝多了些,就突然内急...”

旁边的丁香神色变了几变,结巴着抢白道:“明明是你自己嘴馋,倒来怪我。”

黑狼正巧立在丁香旁边,上去一脚就踹在她肩膀上,看上去没怎么使力,可丁香觉得半边胳膊都麻了,痛到抬不起来,捂着胳膊哀哀惨叫。

黑狼阴森森道:“闭嘴!问你了吗?你就说话!”

丁香咬紧牙关,不敢再狡辩,也不敢再哀嚎。

黑狼问竹青:“除了这一刻钟,还离开炉子没有?”

“没了,没了,奴婢一直守着的。”竹青吓得面色苍白。

黑狼又问丁香:“你呢,离开炉子没有?”

丁香虽痛的额头冒汗,但表情却很镇定,也不磕巴了:“离开了,竹青去如厕,厨房的傻妞烧火点着了衣裳,奴婢去帮她灭火,大约有半刻钟,就急忙赶回来了。”

红袖有些恼火道:“咱们李家的规矩,夫人身子弱,一应药物和吃食,都需好好看着,你们是第一道工序,由两人共同看管,做好了之后,再由太太身旁的橘红接过,中途不经他人之手。两人一班,为的就是互相监督,没机会做手脚。”

“你们二人一日也就当两个时辰的班,怎的就不能坚守在侧?如今细细查问才知,你们二人竟同时擅离职守,今日之事,你们二人一个也跑不了!”

竹青吓得大喊冤枉,丁香捂着胳膊不说话。

李幼初知道红袖气坏了,让水墨扶她坐下。

才又看向丁香,声音像飘浮在半空中:“你是什么时候进李家当差的?”

丁香怕的紧,瑟缩着肩膀道:“奴婢来了一年半了。”

李幼初那会就已经准备出嫁,不了解这些新来的。

她看向红袖,红袖明了,太太房里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便主动道:“姑娘,丁香不是家生子,做事又老实,长时间以来倒是没出过事。”

李幼初点头,表情严肃,叫人拿来了下人花名册,看了一圈儿下来,目光定在丁香的名字上。

“丁香原来姓赵?”

丁香面色一白,迟缓地点了点头。

李幼初冷笑:“说来也巧,原厨房赵管氏也姓赵。更巧的是,赵管事是一年半以前当上的管事,而你,恰好是一年半以前进府,又恰好分到了厨房。只是奇怪的是,你原先是管着给各房主子分发糕点的,可不是干的看炉子的活计啊。”

丁香面色更白,额上的冷汗滴到了衣襟上。红袖也被惊着了,一个月前赵管事才被太太给掳了,罚到府里倒夜香。

这头,丁香本是分发糕点好好的,半月前,她突然自请要给太太看炉子。

新任厨房管事孟妈妈,见她老实,人也可靠,便同意了。

红袖的额头顿时起了一层细汗,莫非?

李幼初目光犀利地盯着丁香问道:“赵妈妈到底是你什么人?”

还未等丁香回答,李幼初便接着说道:“你不说也罢,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赵妈妈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承受得住你黑爷那残忍无情的手段……”

丁香听完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愤恨之色,她紧紧咬着牙关,右手用力地在左臂上揉捏着,似乎想要借此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与此同时,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李幼初见状,心中越发觉得事情可疑,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道:“陈师傅,立刻去将赵妈妈带来此处!”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陈志诚还没走出去,丁香的右手便颓然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