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薄茧的手掌拍抚着omega的背脊, 让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
暮白趴在他身上，额头抵着池瑾年的胸口, 从委屈到安心只需要他一个动作, 他的鼻头酸涩喉咙发紧，这个时候暮白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他细微的哭泣持续了好久，等不再有眼泪流出来的时候，还在一下一下哽咽地抽气。
后来池瑾年终于放开了他，将他从沙地里拉起来。
暮白揉了揉眼睛，嗓子很干：“我们现在朝着城市走吗？”
池瑾年拍掉暮白肩上的沙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撤离不及时？”
“遇到空袭了。”暮白道：“天上好多轰炸机，运载车目标太大，司机让我们下车逃亡。”
池瑾年抚上暮白的脸颊，“小可怜，幸运女神好像一直都不曾眷顾你。”
暮白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池瑾年，他好像反驳不了，可是，“你还活着，我想我的运气还没有差到离谱的程度。”
池瑾年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露出微笑，“还记得运载车的方位吗？”
暮白道：“你要回去。”
池瑾年搂着暮白的肩膀将他往沙丘顶端带，“我需要联络军方，战机坠毁，里面的通讯设施坏了，你的手机呢，还能用吗？”
暮白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很遗憾，“没电了。”
这样的结果，池瑾年好像已经猜到，而且就算民用手机有电，在经过大面积的轰炸之后，可能信号塔也被摧毁了，现在只希望于运载车上的通讯器还能用。
“走吧，带我去找找。”
暮白随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机，跟上池瑾年的步伐，“在东边，我跑了小几个小时，可能要走很久。”
其实他真的走不动了，两条腿感觉快废掉了，池瑾年回头看他，暮白咬着牙，一瘸一拐的从沙丘下行，明明走上坡的时候腿还不至于那么疼，可是下行的路段，暮白真的酸疼到挪不动腿。
“我背你。”不待人拒绝，暮白感觉自己已经被池瑾年背起来。
他们是亲密的恋人，匍匐在池瑾年的背上，暮白没有任何的负担感。
他们在沙地里走了很久，夜里的风变得更凉了，暮白哆嗦着搂紧池瑾年的脖子。
苍茫的黄沙寒冷的黑夜，池瑾年在想如果今夜他们没有意外的相遇，暮白在这样的环境能不能等到天亮，即使天亮以后，空袭来临他又能不能侥幸活下来。
暮白的脸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池瑾年你在想什么？”
一路走来，他们一直保持沉默，暮白都快睡着了，如果不是那一阵寒风吹来的话。
“没有遇到我之前，你在做什么？”
暮白想了想：“我想活着，从运载车里出来以后，我一直听从士兵的话，朝着城市的方向在奔跑，我很累，腿很痛跑不动了，天黑了，我躲在低矮的沙地灌木旁，像仙人球一样把自己埋进沙地里。”
“为什么要埋进沙子里。”池瑾年对暮白的迷惑举动感到好笑。
“因为有风，没有石头可以遮挡，我想埋进沙子里就不会冷了。”而且还有一个理由，可能池瑾年会嘲笑他，但是暮白其实害怕旷野的黑夜，把自己埋进沙子里既可以躲避飞机，也会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池瑾年挑眉，“不怕沙地里有蛇了。”
他摇摇头，这个问题，暮白当时并没想太多。
“白白其实你很勇敢。”至少他不是漫无目的的在乱跑，他心里有目标，知道累了躲起来休息，只是他休息的方式略有瑕疵。
暮白接受来自自己alpha的赞扬，唇角微弯，这算是他在池瑾年那里得到的认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alpha的后脖颈处，池瑾年颠了一下暮白的小屁股，示意他换个方向，然而暮白却指着一个方向，喊道：“运载车……”
池瑾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在相隔十几米处，还有运载车的半截残骸。
暮白被放到沙地上，离开池瑾年的体温，他冻得缩起手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等我一会，我去车上看看还有没有通讯器可以用。”
暮白小声道：“……好。”
他看着池瑾年走进半截运载车里，因为车厢的遮挡，暮白不知道池瑾年在里面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过了几分钟，池瑾年从车里出来，手里多了蓝色的背包。
当他走近，暮白问道，“是什么？”
池瑾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一些物资，运载车的车头被炸烂了，里面没有生还者，军用通讯器也没有，但是我捡到了一些物资，你应该饿了很久，需要补充食物。”
说起补充食物，其实饥饿暮白可以忍，但是他真的很渴，他舔着干渴的嘴唇：“有水吗？”
池瑾年从背包里拿出半瓶饮用水，只有半瓶，估计是转移的居民喝过的，但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讲究了，他拧开瓶盖递给暮白，“小口小口喝。”
暮白接过水瓶，他明白池瑾年的意思，抿了一口水，水流滋润过喉咙身体的干涸程度得到改善。
他递回水瓶，“你也喝。”
池瑾年就着暮白递回的手势，喝了一口，然后把瓶盖还给暮白，“把水收好，背包你拿着，我背你，我们要趁着天黑尽快进城。”
池瑾年好像永远不会累，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暮白背上背包，重新爬上他的后背，夜里光线不好，回去的路他们只能循着感觉往回走。
沙漠里的气温变化很快，当极光慢慢升起，脚底下的温度蒸腾，暮白再一次感觉到口干舌燥。
而背起他的池瑾年似乎更严重，他的嘴唇干渴起皮，喉头吞咽的动作变快。
水分流失是一种很痛苦的体验，暮白打开背包拿出那半瓶水，拧开瓶盖递到池瑾年嘴边，“喝一口，你不能倒下。”
也许是口渴到了极致，池瑾年这一次显得没那么克制，喝了一大口，但他没有急忙吞下，而是包在嘴里，等到整个口腔被水滋润，才慢慢吞咽下去。
暮白收回水瓶，现在他们的水只剩下小半瓶了。而晨光下，灰白色的城市建筑，看起来离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
“走了一晚上，城市看起来离我们还是很远。”
“害怕我们会渴死在沙漠里？”
面对死亡暮白是有担忧的，“我在书上看过一种景观，叫海市蜃楼，出现在沙漠里的任何景象都有可能是折射现象，走了一晚上都没能进城，也许我们的方向是错的。”
喝过水以后，池瑾年状态好了许多，也有可能是他们即将进城的原因，他带着笑意回道：“不太聪明的小o会迷失方向但我不会。”
暮白偏头：“……什么？”然后他就听到池瑾年的笑声，莫名的他觉得被嘲笑了。
不开心，额头撞了几下池瑾年的肩膀，不知道alpha会不会疼，但是他的额头好像被他制服的肩章硌到了……
暮白‘斯哈’一声，彻底没了脾气，软塌塌的伏在池瑾年的背上，看在他辛苦背着自己的份上，决定不去计较他嘲笑自己愚笨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