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戍以为,介子姜应该是不会接他电话的,只是太想她了,想着想着就自然而然拨通了。
没想到电话响了几声,介子姜的声音传过来,她说:
“小东家,怎么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
谢云戍受宠若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赶忙问道:
“美人,你在哪里?”
介子姜呵呵笑起来,她似乎完全没把白天的事挂在心上,她说:
“我外出考察工作。”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之前在开车,手机调了静音了,我还想着晚一点给你回过去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一向很守诺言。”
谢云戍更加懵了,反而怀疑起自己的怀疑来。心想,她这是真的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才走的,他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道:
“美人,你考察什么工作?明天就过年了,一定要急这会儿吗?”
介子姜突然沉默了,好半天也不说话。
谢云戍试探着唤道:
“美人?你怎么了?”
介子姜才又重新呵呵笑起来道:“刚刚,信号不好。”
谢云戍明明听到她的呼吸声了,她却说信号不好。
谢云戍沉沉道:
“美人,你在哪儿?我来陪你,我好想你。”
介子姜吐了一口气,两行眼泪落了出来,她却笑着道:
“小东家,我故意躲开你的。呵呵……不瞒你了,我觉得今天在你家的那个孙姑娘,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当然,不是指她说我是第三者的事情,呵呵,我知道的,那就是两个厚脸皮的无赖。呵呵呵……我是说,我生病的事情,我害怕……”
介子姜说着有些泣不成声了。
谢云戍赶忙安慰道:“美人,你想多了,你担心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我问过医生了,不信,我把医生电话给你,你问他。”
介子姜边擦眼泪边呵呵笑起来道:
“我已经生过两次心病了,我怕有什么后遗症,我才好没多久,谁都说不清楚。”
谢云戍赶忙打断道:“美人……”
介子姜却执拗道:“小东家,我爸妈那儿也知道了吗?”
谢云戍道:“知道了,他们担心你想不开。”
介子姜笑道:“那,你帮我宽一下他们的心,我不会想不开,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验证,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理一下开工作室的事情。”
谢云戍道:“那,你让我来陪你好不好?”
介子姜呵呵笑起来道:“咦……小东家,我都能离开你了,你还这么儿女情长,可不行呢。”
谢云戍道:“你怎么这么执拗?那,我等你,你赶快回来好不好。”
介子姜呵呵笑道:“我尽量,你别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多陪陪你爸妈他们。”
谢云戍叹口气道:“那,你注意安全,要接我电话,好吗?”
介子姜爽朗道:“那是肯定的。”
两人挂了电话,介子姜沉思了半天,从房车上下来,到梵呗山下的小镇开了一个酒店,她是想好好静静,其实面对谢云戍还好,这时候,她更害怕面对他的家人。
介子姜安顿好后,主动给沈慧打了电话道:
“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好好过年。我的身体早就没事了,心里也没事了。”
沈慧道:“你接小东家电话了吗?那孩子对你好,打你电话你不接,他一听到你不辞而别,脸一瞬间就白了,小姜,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耍几天就回来吧。你不在,这年不热闹。”
介子姜沉沉道:
“妈,我也怕拖累了人家,我才好不多久,保不准还会复发,万一真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爸爸妈妈。”
“那,你也不能老是躲着啊?”
“妈,我也是有正事要办,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起了。妈,您们放心,我想通了就回来了。”
她说着,找个理由挂断电话,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小镇上张灯结彩,一天都有鞭炮声和孩童的吵闹声。
介子姜继续写着小说,同时继续完善她关于打造桐竹镇的规划。
偶尔谢云戍打电话来,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说:
“你们让我真的静静,特别是你,小东家,你一会一个电话的,你让我怎么干大事?”
谢云戍委屈道:“可是,我想你嘛?”
“成,今天是过年,就不和你计较,从明天起,一个月内不要联系我。”
谢云戍更委屈了:“怎么可能,一个月那么久?”
介子姜道:“那就两个月?”
谢云戍还想挣扎,介子姜又道:“三个月。”
谢云戍乖乖闭嘴了,挂电话前嘀咕道:
“狠心的女人!”
介子姜关了手机,每天就是四处看风景,写小说,开直播,写方案,她过着孤独而又充实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她偶尔开机报个平安,其他时间便闭关似的不与外界联系。
谢云戍送走了父母家人,每天去省城上班,下班又回到桐竹镇,他本就习惯了思念介子姜,以前没有盼头的时候,他都熬过来了,现在好歹两人每天还能有一通电话。
丁小希年后又回到介于云间继续实习,莫路西和林双儿去到介子归公司的剧组参加培训。
而瓜子哥等人忙着给梨树剪枝,疏花稀果,同时还把这些劳作的过程拍成了各种有趣的视频。
在介子姜的远程指导下,他们有些做着幽默解说,有些原滋原味做科普,有些插入各种故事情节,还有些准备做特效演绎……他们这几个年轻人的悟性和进步,让介子姜都大吃一惊。
直到农历二月初,介子姜修修改改,终于完成了《古镇遗梦》的翻译,同时也完成了打造“古镇风情”的系列方案, 也完结了手上的最新一部小说。
感觉一身轻松的介子姜,仿佛刚从冬天活过来,她从酒店退了房,开着房车去了梵呗山。
这个季节没什么人旅游,加上山上风大,雾气缭绕,盖住了半个山峰,她抬头看着那陡峭蜿蜒的天梯,心想,也该锻炼锻炼了,她抱着琵琶,边欣赏早春的美景,便往天梯走去。走累了,她就索性坐下来弹一曲琵琶,弹完了又继续走。
春寒料峭,她却感觉惬意极了。爬到山顶,她以为山上无人,便伸出双臂,面对山下,突然觉得骨头都像是复苏了一般。
让她意外的是,一阵熟悉的梵呗声传来,介子姜猛然回头,便看见刚刚还空着的金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僧人。
介子姜弯身抱起琵琶,慢慢走近,在金顶边坐了下来。这时的山风虽不及晚上猛烈,但因为温度低,山风刺骨得很。
介子姜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鬼使神差般发给了谢云戍,然后她打开收音器,开始弹起了琵琶,琵琶声与梵呗声相和,配上凛冽的风声,竟有一种“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感觉。
介子姜弹的曲子自然是她即兴编写的曲子,听来与平时如泣如诉不同,这声音先是沉闷,转而悠扬,转而急促,转而弘大悠远,转而空灵,就连她自己都久久沉迷在乐声中。
几分钟后,介子姜放拨插弦,四弦一声,琵琶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那僧人浑厚却足以穿透人心的梵呗声。
这时候,景区的两三个工作人员驻足看向她,介子姜起身,向那黄袍僧行了一个礼后,开始认真看起风景来。
正在这时,游枭打了电话过来道:
“嗨,女侠,好久不见,圈子有赛车,来吗?”
介子姜笑道:“戒了。”
游枭道:“意料之中,不过,我听裴小舟说,你要搞个工作室?你看我能做什么?赛车,我也不想干了,这命差点玩脱了,不敢再玩了。”
介子姜呵呵笑道:“你可是千万富豪,我们这投资几十万都没钱的小工作室,你就别开玩笑了。”
游枭认真道:“我除了赛车,好像其它的都不会,但我最近迷上了剪辑,感觉太有意思了,你工作室要人吗,带钱入伙,给口饭吃就行。”
介子姜道:“不是,哥们,你认真的?”
“认真的。”
“我现在在外地,等我回去再说。”
“哟,和你家谢总?”
“没有,就是想到处看看,别家风景区,特色小镇的旅游业都是怎么搞的,看了几个地方,可能还要再去转转。”
“哟,你要搞旅游?”
“不是,喜欢一个地方,想把它变得更好。”
“哟……女侠,你这志向,不得了!”
“等我回省城,大家聚聚再说。”
介子姜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给谢云戍发了一张照片,她不是记得用相机拍的吗?怎么打开他们的聊天记录拍照片过去的?
介子姜感觉自己又失忆了,无奈叹了口气。但谢云戍始终没有回消息,干脆赶快给他发点什么把这图片顶上去,要不行踪要暴露了。
介子姜想着,连着发了几张美食的照片过去,还不忘调皮问道:
“你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你有没有流口水?”
见谢云戍依然没有回复,她放下心来,心想,他一定是忙着工作,好险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