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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不一会儿,只见道士将双手缓缓伸展平举,突然“啪”的一下把双掌合十,太平间的大门便立刻猛的一下自动关闭了。这般超自然的能力施展,源自于道士所学的道术。随后,道士从腰间取出白毛拂尘,在冰棺前来回挥舞,同时闭着眼睛绕着冰棺慢慢转圈走步,口中叽哩咕噜地默念着《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待他唱了须臾,只见冰棺内冒出了一阵白烟(雾气),穿透玻璃棺盖腾腾而起浮现了出来,而后在冰棺上空形成了一个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人形印象。

随着道士口中经文的继续朗诵,那团白烟逐渐变得清晰,近乎完美地还原了冰棺内那位女孩的身形与摸样,道士这才睁开眼睛,从腰间佩戴的葫芦里滴出了几滴水在手指上,再迅速地将手指往两眼前就是那么一抹,然后仰视着半空中的那团白烟,张嘴说道:“姑娘心中积累了好重的怨气,不知是何缘故,肯否放心离去?”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心惊胆战、不寒而栗的一幕出现了,现场一阵寒意至上而下猛的压来,使在现场的人(道士)连骨髓深处都是冷的,这种寒意甚至贯穿透过了灵魂。

只见,悬浮在半空中的女孩“灵魂”印象瞬间睁开了双眼,原本清秀甜美的容颜刹那间变得撕牙咧嘴、面目狰狞,眼眶间夹杂着血丝,牙齿犀利暴露,顿时,一股好似从地狱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由下而上从地底深处传来:“啊——啊——!那个负心汉渣男竟敢出轨,还甩了我,和别的女人劈腿,我不甘心,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呜——呜——”

这个声响只有具备通灵本领的道士才听得到。纵使道士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然而此等惊悚、恐怖的局面,在如此阴森、冰冷的存放尸体的屋子里毫无征兆的出现,着实让道士打了一个寒颤。

道士听完后,愣了愣,然后定了定神,心想:人是人,鬼是鬼,鬼是不会和人讲感情的,既然不能把她超度,也唯有让她灰飞烟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患无穷。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必再耽误时间犹豫徘徊,就在女孩的灵魂用凶神恶煞般的姿态挂在半空中,正向道士继续倾诉着自己凄惨遭遇的时候,只见这时,道士立马扭身跳跃,弹地而起,蹦到了半空中,并从胸前的兜里掏出来一道黄色的符咒,“唰”的一声冲向那团“灵魂”雾气就是那么一贴。就在接下来的弹指一挥间,雾气很快消散,化为无形。

“嘘!哎哟,吓死我了,好险,幸好只是个刚成型的嫩鬼,没多大法力,不然今儿个小命就丢在这儿了。”只见道士惊出一声冷汗,从半空中落下来后便盘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片刻之后,道士便走了出去,打开了太平间的大门,望着不远处的老贾吆喝了一声:“嘿!贾笨,搞定啦,你带他们一起都进来吧!”

于是贾笨搀扶着他的四姨妈又向着太平间走了回来。而此时的黄憨在外头站这么久了,不知啥时候也苏醒了过来,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地打,鼻脓泡(鼻涕)拖的老长老长的,活脱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或傻子。

“哎哟喂,我的妈呀,真感冒了!喂,看到没有,我感冒啦!”黄憨捉着嗓子盯着老贾若有所指似的发泄道。至于说,为什么道士不让贾、黄二人观看自己降妖除魔的现场过程,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再后来,道士就跟着老贾一起,安慰了一下老贾的四姨妈,向她交代了女儿后事怎么个办法。尽管这位失去女儿的母亲痛心疾首,但还是友善且和蔼地接受了道士所说的安排。双方一阵辞别的言语来回往复之后,老贾一行人便携手离去了。

不知不觉间,被风雪遮住的太阳光渐渐昏暗了下来,时间过得很快,当天晚上,这座城市的某个高级餐厅里,餐桌上……

“贾笨,你不好意思直接给钱我,就打算用这顿丰盛的晚餐来替我接风洗尘呀,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响嘛!”桌子一头的道士望着老贾挑逗道。

“我操!亏你讲得出口啊,跟‘我’谈钱呀?小心我捶死你哈!这桌筵席我是请黄憨吃的,你以为是是请你啊,切,我看你是自我感觉良好。”老贾尽会泼凉水地说。

“靠!不是请我吃的是吧,嘿嘿,我偏要吃,你能拿我怎么帝哩?对了,我正好饿了,你面前的扣肉是我喜欢吃的,端我这边来,喂,拿过来咯!”道士嬉皮笑脸地应和道。

只见老贾会心的一笑,把装扣肉的菜盘子端到了道士面前去。就这样,二人打打闹闹的就这么吃了起来。

正在道士与老贾骂骂咧咧玩得正欢、吃得正爽的时候,坐在二人侧面中央(老贾右侧、道士左侧)桌子另一方的黄憨脸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包。(我晕,对你们真是太无语了,我是不是已经被遗忘了。瞧你们俩那副熊样,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人看吧!)只见坐在一旁的黄憨的俩眼珠子左一移来、右一摆去,一副摇头晃脑的憋屈仪态,心理活动频繁而剧烈。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黄憨,哦不,黄大略,嘻嘻,说习惯了黄憨。这可是我的铁哥们,他人虽然有点憨,但是还不算痴傻,很讲义气,很够意思,足够仗义,以后啊,他也就是你的好兄弟啦!”终于,老贾想起了黄憨,一面摸着黄憨的头,一面凝视着道士介绍道。

“黄憨……哎哟,这还改不了口了还!大略呀,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也是顶好的一人儿,虽然我年龄跟他差不多大,但是我一般把他当哥哥看,今后啊,咱们三个就是打都打不散的好兄弟,管他娘的谁赚钱多谁贫穷,谁结婚了谁单身,雷打不动,咱们都是兄弟,此生不变。要不……干脆这样,咱们像古代人那样结拜一下,张尊为大,就当大哥,我贾有才老二,你黄大略就是三弟,你们看可好?”贾有才望着黄憨振振有词地说道。

“贾哥,你说啥都行,反正只要是你的建议,我全听。这总行了吧!”只见黄憨眼睛一眯,有气无力、表情懒散、唯唯诺诺、过分迎合,故意提高音调地回复道。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想些什么,这种表态真还是不真。

只见张尊,也就是那名道士,在气氛略显尴尬的情况下,立刻向黄憨投去了诚意的目光,同时举起右手放到桌子的正中央,大声喊道:“好!今儿个又交到一个好兄弟,来,咱们击掌为誓,以后咱们三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黄憨也不知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之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掌去与张尊的手掌合击了一下,同一时间,贾有才的手掌也拍了过来,三人的手环抱在了一起,意强志坚、挺拔有力。

“你不是道士吗?道士也是出家人,怎么能吃荤腥呢?”黄憨免得尴尬,干脆没话找话说,盘问起了张尊。

“道士又不是和尚,结婚生子道士都可以,为啥不能吃肉呀?三弟呀,你不是逗大哥玩吧,拿大哥寻开心呀,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不可能不懂的。对吧?”张尊回应道。

“哦,呵呵,原来是这么回……”没等黄憨把话说完,三人同时听到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三人的聊天。

原来,正在这时,餐厅不远处的另一个桌子上,有个人摆出来了一尊玉做的雕像,往吃饭的桌子上就是那么用力地一放,“砰”的一声乍响,并高声吼叫道:“前几天是哪个兔崽子说俺吹牛逼来着,敢站出来啵?真以为俺是喜欢吹牛逼的人哇?俺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敢在道上自称‘坟墓一霸’吗?哼,说俺吹牛逼,开玩笑咧还!”酒桌四周坐满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年龄大约都在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看架势,可能是两伙人同桌吃饭。

“哇!真了不起啊!哎呀,我们的胡老板不愧是道上的扛把子呀,今天可真让大伙儿开了眼界呀!来,妹妹敬你一杯。”一名化妆妖艳(涂了蓝色指甲油、粉红色唇彩、柳叶眉黑线)的中年妇女随即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

“诶,我说老胡,不对呀!我看你这尊玉财神也太新了点,一点灰尘泥土什么的都没有,不会是赝品吧?我的那个青花瓷瓶虽然残破了一些,那起码也是北宋官窑的真品呐,你可不许忽悠我哟!”酒桌上的另一位肥头大耳的光头胖汉急忙站起来指着玉雕像说道。

“我呸!好你个老赵,你那嘴巴别跟吃了大便样的跟俺瞎胡扯哈!俺可告诉你,俺家祖孙三代都是亲自下到地底里去挖过东西的,不是外行人,啥赝品不赝品的,别跟俺扯犊子啊,赝品俺能认不出来?俺会拿着赝品来忽悠你这位本市首富赵大老板?”素质不算太高雅的那位玉雕像的主人胡某某,义愤填膺地向赵某某阐述道。

“呵呵呵呵,瞧你气得。老胡啊,恕我酒后失言,切莫见怪,都是老朋友啦,别往心里去哈!哦,我自罚三杯。你说的那个价位,我同意,成交!”肥头大耳的光头老赵某某说变脸就变脸的哈哈狂笑道,算是给胡某某降降火气。

“这还差不多!钱带够了吗?”胡某某倒是爽快人,直言不讳地问道。

马上就有桌子上的另外一个人站起身来,那人坐在赵某某旁边的椅子上,见局面不太和谐、略显紧张,便帮着赵某某打圆场,只听他扯着尖锐的嗓子如太监音调般,望着胡某某嬉笑地解释道:“呃!嘿嘿,胡老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当然是转账来的方便啦,谁还带现钞哇,你说是吧?来,我来给您斟酒,多喝几杯,喝好啊,嘿嘿嘿……”

坐在不远处另一头桌子上的张尊三人看到、听到了这完整的一幕,三人默不作声,各自的眼神看来看去,似乎互相领会了对方的心意。只见贾有才赶紧起身到前台买单结账,三人火速开溜,推门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张尊见已经离开了那家餐厅足够远了,这才示意另外二人停了下来,并说道:“你们知道刚才我看到了谁吗?”黄憨立即瞠目结舌地问道:“哇塞!你看到谁啦?我还以为你发现他们是黑社会,准备逃出来找机会报警呢!”贾有才接着问道:“尊哥,咋回事捏?我也以为你是惧怕那伙人,才跑出来寻求计策。”

张尊长吁了一口气,算是放松了些,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高中毕业后为啥要去当道士吗?好好的正经日子不过,我犯得着吗我?”

贾有才说:“嗯?咋扯到那么远去了哩?到底咋回事啊?”

张尊这才回答道:“大约七八年前,也就是我高三刚毕业那会儿,我那对一向感情都挺好的父母突然就离婚了,各自离开了家,一时间,搞得我手足无措。在那之后,一连好多天我都联系不到他们。大概一个月后,我老爸从外面打来电话给我,说他中邪了,难得有少许时间能清醒一点,趁着清醒这才给我打电话,他叮嘱我说,让我赶紧去江西的龙虎山去寻找一位老道长,拜他为师,学做道士,才有可能救他,他的身体现在完全不受自己意识控制,说完就挂断了。我一听,老爸都这么嘱咐了,还能咋样,只能听他的话去龙虎山找他说的那位老道长学习道术。我学的是天师派的顶级道术功法,这不,去年我才学成归来。幸亏有上天垂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到处问人寻迹,总算是没有白打听,终于从一个良心人的口中问到了我老爸的踪迹。原来,我老爸加入了一个盗墓组织,替那个组织的老大做事(卖命),我相信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那个组织的老大手底下有个会使巫术的妖人,特别的厉害。就在去年,我跟踪了那个组织的老大,也就是鸿利集团的老板赵猛昌,看到了令我每每想起都起鸡皮疙瘩的一幕:那天,赵猛昌的轿车开到了野外,赵猛昌像个植物人一样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然后立马平躺着身子漂浮了起来,轿车里走出来另外一个男人,走到赵猛昌的脑袋边上弯下腰来,用嘴隔空从赵猛昌的嘴里吸出了一阵绿色发光的雾气,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赵猛昌的身躯才逐渐恢复站立的姿势。而那个吸取气体的人,就坐在刚才那边吃饭的桌子上,就是那个帮拿出玉雕像的人倒酒的后面站起来的那个家伙!”

听到这里,贾有才恍然大悟,惊叹道:“原来赵猛昌也被那个人控制了心志,那个人才是鸿利集团真正的幕后黑手,赵猛昌只不过是用来挡在前面掩人耳目的机器。我怀疑,赵猛昌的财产和他的公司,早已被那个人掌握在了手里。可如果是这样,钱他都已经拿到了却不罢手,莫非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头?”

张尊应道:“这正是我想说的,那个家伙的企图和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才是令我想到的最可怕之处。”

黄憨哈欠直打,听得有点不耐烦了,也搀和进来,说道:“好啦,两位哥哥哟!不就是一个会巫术的人拿他的老板当挡箭牌混淆视听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怕成那样吗?还是抓紧时间先回家睡觉去吧,这都几点了!你们这么晚都不睡,我可真累了,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们看着办吧!”

张尊、贾有才见况,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竟无话可说。终于,还是贾有才开口道:“也对……尊哥,不如咱们先回去睡觉,你大老远的过来,住宿也不方便,不如,我们仨都一起住到黄憨家去,他家里就他一人,干净、敞亮,还有暖气。”

黄憨虽然为人懒散、简单粗暴、时常弱智、略显腹黑,但是尚不至于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此刻的他只想睡觉,管是几个人去他家,只要自己能睡觉就行。这就是为什么尽管黄憨老这样范浑,贾有才还高度评价(夸赞、褒扬)他仗义。

就这样,于是三个人便先去黄憨家住下,再图拯救张尊父亲的大计。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