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头正好,宋观舟却还懒怠在炕床上,秦庆东觉得无趣,等来春哥儿后,就摇着折扇往问曲阁慢悠悠走去。
半路上遇到裴秋雨带着萧家几个姑娘在园子里赏景看花儿。
裴秋雨与他稍微熟稔一些,道了万福,喊了声秦二哥,旁边三个萧家的姑娘也见礼问安,称为二公子。
秦庆东扇子掩面,咳嗽半声。
“几位妹妹还是同秋雨一般,唤我二哥吧。”
旁的也不多说,迈腿就走了。
萧引眉十六岁,比裴秋雨大一岁,这会儿大着胆子问道,“雨妹妹,这并是太子妃的亲弟弟吗?”
昨儿晚上摆饭时,听得他一嗓子,话里话外同四表嫂甚为亲近,晚间回去几个小姑娘一处好奇万分,却又碍于待字闺中,不好得张口询问外男。
心中虽然猜中几分,却不敢确定。
裴秋雨点点头,挽着萧引眉,同萧引荟、萧引芙笑道,“是,就是太子妃殿下的嫡亲弟弟,同我四哥十分要好,时时来府上小住。”
萧引荟好奇追问,“好似同四表嫂也极为要好。”
听得众人提到宋观舟,她藏住心中对宋观舟的怨愤,面上一如往常,“是啊,四嫂前些时日落水受伤,秦二哥怕四嫂子一个人待着无趣,特意住到韶华苑中,陪伴四嫂。”
什么?
几个少女听得瞠目结舌,“那……那……四表哥寻常时日要去上值,这……”想不到那艳如繁花的四表嫂,真是大胆出格。
裴秋雨淡淡一笑,“母亲皈依佛门,不管凡尘俗世,四哥又甚是宠爱四嫂,又因四嫂为了救淩哥儿桓哥儿受伤,自是由着她胡来。”
天哪!
萧引眉掩口难言,许久之后才讪讪一笑,“原来如此,听说昨儿同五哥吵嘴时,这四表嫂也是拒不饶人。”
韶华苑院门前吵嘴之事,几个姑娘不在身边,只听得长辈身边的下人传了几句。
几句话下来,宋观舟泼辣无状的脾气也传遍了萧家上下。
一听她们提到萧苍,裴秋雨更是庆幸退了这门亲事 ,昨儿一闹,摆饭时她也好生看了萧苍,心道这男人真不是托付终生的好郎君。
尤其是听得宋观舟与他吵嘴,竟是因为看不惯他责打下人。
如此混账,裴秋雨更是嫌恶。
可更不能显露出来,因公府长房人丁凋零,萧家几个姑娘无人陪伴,一时半会的,萧引秀也没有怎么为难她,还是指派她招待三位表姐妹。
只是同萧苍婚事,而今也无人提及。
两个舅母看到她,还是好闺女的喊,似乎从不曾提过这联姻一事。
她心头日日被李姨娘念叨出来的惴惴不安,渐渐消失殆尽。
——只要不嫁给那瞎眼萧苍就行!
**
秦庆东腰酸腿疼的爬上问曲阁,世子裴辰正在焚香净手,他是弹瑶琴的高手,这会儿来了兴致,欲要奏上几曲。
“二哥,今儿好兴致。”
听得秦庆东打趣,裴辰笑答,“裴二献丑。”
旁边萧北拉着秦二同萧笃说话,秦二歪靠在美人靠上,形如没有骨头那般,萧北贫嘴调侃,“昨夜去点灯了,如此困乏。”
秦二指着裴辰的瑶琴,哈欠连天。
“都怪二哥,奏的什么云霄曲,听得我更是昏昏欲睡。”
“与我何干,看来是嫌弃我的琴技,罢了,这次去长姐那处,得了个能弹会唱,还能跳舞的丫鬟,待去寻来,给你去去瞌睡。”
裴辰说完,竟然亲自去叫。
萧北叹道,“完了,长姐若是知道,怕是要怎么闹来着呢。”
秦二冷哼一声,“区区玩意儿,二嫂若是放在眼里挂在心上,才是狭隘了。”富贵人家,哪个男人身边不是莺莺燕燕。
对!
就裴岸不敢!
不多时,裴辰因着一桃红身影沿着石阶,缓步上来,待进了问曲阁,才看到此女长得颇有异域风情,深邃眼眸高鼻梁,小麦肤色较京城妇人黑了不少。
秦二倒吸一口凉气,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掩着半张脸同萧笃戏谑,“二哥口味非同寻常。”
萧北在侧,听得清清楚楚,忍俊不禁,几欲笑出声来。
女子一身桃红,艳得面上更加黑黄,原不以为然,谁料几个调儿一动,小嘴儿微动,如黄莺一般悦耳的歌声灵动起来。
竟是十分沁人心脾,果然有个好嗓子。
秦二眉毛微动,一曲听完,不由得赞赏几句,“同宝月姑娘能比上一比,二哥,眼光不错。”
萧北喷笑,“你还真是一语双关。”
裴辰只觉得意,“原是王府上的一等一歌姬,我听得确实喜欢,并带了回来。”
说完,又示意女子再唱一曲。
正在品着香茗,听着仙乐的三人,却被踉跄进来的萧苍打断。
他今儿换了身墨绿圆领长袍,若不是脸上精彩纷呈,倒也是个翩翩郎君。
木二扶着他来到裴辰身侧,与几个兄长见礼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此雅事儿,竟是不唤上我。”
裴辰看着他的脸儿,愈发忍不住,“大哥下手真是太重,苍哥儿可还疼?”
萧苍冷哼,“二表哥问的什么话,这拳拳到肉,如何不疼?”说完往萧笃的方向挑衅的看了一眼,“大哥,一会儿我告诉大嫂,你在此处携美同乐。”
嘴贱的家伙!
眼看着萧笃又要抬起拳头,裴辰赶紧拦住,“大表哥,今儿且歇歇,容苍哥儿养养伤再打不迟。”
“二表哥!”
萧苍生气扭头,却撞到秦二冷冷的目光中,可惜萧苍眼神不好,分不出好歹,眯着眼睛好生看了,才哼了一声,“你就是昨晚那个站丑妇那头的秦二郎?”
“萧苍!”
萧笃和萧北齐齐呵斥,却已是晚了。
秦二大手一伸,薅起萧苍胸前衣物,就抓到了自己跟前。
“再说一遍!”
萧苍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想着自己三个哥哥都在跟前,怕他作甚,故而不管不顾,“本就是,还什么大学士的女儿,笑死人!打上门害得人家伎子讨不到饭吃,这就是她大家闺秀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