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帅,孤军深入,如鲠在喉的滋味如何?”
刘昭瞧着端坐在战车上的少女,淡然一笑,悠悠道:
“还不错!战帅的麾下果然是个顶个的厉害,单枪匹马就想杀我这个主帅,可惜啊,马力不济,本事不济,倒是一张嘴有些意思!”
“你!”
受此屈辱,将君行大怒,拔出宝剑就刺,可刘昭只是瞥了一眼,他只觉得浑身僵直,似是被一头上古猛兽盯上了一般。
“军势!他凝聚出了军势!”
将君行心中震怖,他的眼中,刘昭此刻就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冷漠的金瞳中倒映着他的死相。
“只一支哨卒,他到底怎么凝聚的军势!”
将君行不明白,凝聚军势的难度没人比他清楚,哪怕棋盘幻化出的兵卒省去了大半的努力,以刘昭等人的情况,勉强凝聚出军势就已经是顶天,现在却是到了和他们一样的地步。
“看起来你忘了,我是统帅!”
似是看出将君行的疑惑,刘昭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将君行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不单是孤军深入的莽夫、弃子,更是一军统帅,他能看到每一个士卒的动向,同样的,也能让每一个士卒看到他的动向。
而凝聚军势最快的办法,莫过于战争,莫过于流血,莫过于主帅临阵。
“以身作饵,好大的魄力!”
将君行终于明白,他输得不冤,无论是魄力还是实力,他都输给了眼前的少年。
“可惜,困龙浅滩,正是此时!”
“困龙浅滩?”
刘昭摇头一笑,只轻轻用力,将君行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再要动手,一道寒芒忽得直劈咽喉而来。
这寒芒实在可怕,赫然也是将宇宙之力融入了招式,刘昭无奈,只好舍弃将君行,翻身躲过了去,待稳住身形,这才淡然道:
“关兄,好快的刀啊!”
关丞也不答话,一勒缰绳,策马扬刀拉着将君行回了自家阵中,见状,刘昭神色凛然,身后一条黑龙虚影慢慢浮现,他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真正的千军万马。
倏然,闷雷般声音骤然炸响,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压了过来,似是下山猛虎,又是出海蛟龙,隐隐间可见寒光闪烁,一辆巨型战车渐渐凝聚。
这战车通体玄铁打造,浑身生满利刃,前端生有一根粗大尖刺,后端是三根短刺,四个大轮子更是烈火熊熊,当真是好一辆烈焰战车。
“七重锋銮阵!”
刘昭长出一口浊气,背后黑龙无声咆哮着,七重锋銮阵是大衍十大阵法之一,是唯一一个冲锋的阵法。
此阵乃野战之阵,为堂堂正正的打法,并无具体形制,因此更加考验主将的统率本事。
战图南以盾卒、步卒、长枪卒结成锥形阵为前锋,两队士卒押后,骑卒从两翼掩杀,自己则坐镇中军。
这是典型大规模军团战斗的阵型,结合了锥形阵、鹤翼阵、三才阵,攻如铁凿,疾若奔雷,势比巍岳,威胜烈焰,攻防一体,只要铺开,浩浩荡荡若大河东流,无坚不摧,无坚不破。
不过天下不存在没有弱点的阵型,想破这种阵型,有上中下三策,下者,当面锣对面鼓,以相同的阵型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中者,令精锐之师身披重甲,正面挡住锥形阵,再以各类器物攻击两翼,最后命骑卒绕后突袭,此策需得己身实力够强,否则无法使用;
上者,以大军正面对峙,再分出精锐小队切断各个阵型之间的联系,最后直取中军,此策最易也最难,敌人不是靶子,轻易就可看出分兵的意图,一旦被察觉,那只能一触即溃。
况且七重锋銮已然起阵,重重皆刃,重重皆固,想要掐断各个阵型的联系,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刘昭只有孤身一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刘昭,你打算如何呢?”
战图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刘昭,她心里清楚,以他的脾性,必会冲阵,就算逃遁,留在岸边的车卒和炮卒可不是摆设,至于对面会不会出兵救援,
“出与不出,结果早已注定!”
轰隆隆一声巨响,黑色巨龙径自与战车撞到一起,只见刘昭若流星般直杀入锥形阵。
首当其冲的长狄峰岳大吼一声,迎风化作六十丈大的巨人,手持巨斧迎了上去,刘昭不避不躲,只一拳挥出,巨斧登时脱手,长狄峰岳蹬蹬蹬连退数步,恢复了原状。
刘昭一鼓作气,直直冲入锥形阵内,可这三千兵卒并不拦他,只化作圆阵将他齐齐围住,里层是盾卒,外层是步卒与长枪卒,盾牌缝隙之间伸出把把刀刃和森森枪尖。
“刺猬阵?有趣!”
刘昭环顾一周,这种阵型他再熟悉不过,之后定是弓兵齐射,不过眼下两支炮卒驻守界河岸,他倒是想知道,战图南要用什么来挡他。
忽然,一道恶风自背后袭来,刘昭大骇,急忙侧身躲过,还未稳住身形,又是一击袭来,刘昭躲闪不及,被其狠狠打飞到半空。
趁此良机,圆阵迅速集结,盾卒举牌列阵,顶于头顶,长枪卒与步卒怒吼挥舞兵刃,霎时间,只见战车冲天而起,烈焰熊熊而上,直将刘昭打的口吐鲜血。
这还没有结束,又是两支军卒杀出,令人惊异的是,这两支军卒竟是踏空而来,为首者是两位勇将,不是旁的,乃是张远与高烬。
这二人与将君行同出大漠,实力彪悍,除却擅长骑兵外,更擅空中作战,故而领两支飞象卒。
两千飞象卒在其指挥下,如若金蛇乱舞,龙卷戏云,将刘昭死死锁在半空,有心反击,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两千兵刃聚成的战车,纵然有褫霆护身,体魄堪比中阶器物,在此等境遇下也是束手无策,只得鲜血狂吐,浑身骨裂。
如此半个时辰后,飞象卒终是停手,可随之杀来的是陈亦潇与棠溪揽星率领的两大士卒,他们是主将亲卫,各有一百娵訾境,论实力,绝对是冠绝众军。
两支大军化作两把尖刺,将刘昭当作精铁一样捶打,他境界虽高,可在此等情况下也无力还手,只能任由两支大军蹂躏,短短片刻,通体经络震裂,五脏六腑粉碎。
“停!”
一声令下,攻击顿时收敛,刘昭直直摔落,激起阵阵烟尘。
“刘帅,我这七重锋銮阵如何?”
刘昭单膝跪地,体内气血翻涌,狂吐一口鲜血后,这才大笑道:
“好一个大阵!可惜,你该用杀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