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块匾额以及相关的证书证件,余诚眼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只是随意对身后的徐可欣他们吩咐道:
“找个地方挂起来吧。”
省体委和南江市委的领导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升起同一个想法。
“不愧是让上面这么郑重对待的人物,这份心性远非常人能比。”
寻常人受到这份荣誉,不说千恩万谢,但至少也会忍不住得意欣喜。
可是看余诚,感觉这块匾就跟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他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会有这样的表现,要么是余诚掩饰的很好,要么就是他根本没当回事。
相对而言,他们更相信是后者。
南江市委领导语气越发客气。
“余先生,原本省里的领导今天也要过来,不过想想他们这些人一起出动,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反而对余先生影响不好。所以就由我代为转告他们的祝贺。”
其实别说是那些领导了,光是他这一趟,就已经惊动了地方。阳湖县的领导阶层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惊慌不已,到处打电话询问。
最后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让他们什么都不要管,也什么都不要查,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南江市委领导这么说,余诚反倒是松了口气。
并不是怕面对那些人会紧张,而是实在懒得接待那些高官。
“还请领导带我向省里转达一份感谢,时间不早了,领导快里面请吧。”
这位领导人来了之后,便不会再有人来了。
典礼如期举行,一系列流程有条不紊的走了下来。
因为摸不准余诚的脾气,各位领导只是上台发表了一下祝贺和期望,并没有长篇大论说个不停,整个过程前所未有的简短。
剪彩的时候,让所有人诧异的是,站在余诚身边的不是那些领导人,也不是各位富商,而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年人,看那样子,并不像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因为这三个中年人,正是徐可欣他们三个的父亲,都被余诚特地邀请了过来,参加这场开业典礼。
余诚想让他们看一看,他们的子女,跟着自己也还算是有个不错的前程。
三个只是普通百姓的父亲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听刚才主持人的介绍,一个个都是顶天大的人物,此时他们却将那些大人物挤到了一边,反而是他们站在中间,陪着余诚剪彩。
这不禁让三人心中有些惶恐。
余诚感受到他们的紧张,笑道:
“三位不必紧张,文奕、可欣和浩明都是我纪元道场的原始股东,是老板,你们作为他们的父亲,参加剪彩理所应当。”
听着余诚的鼓励,此时三人心里只有满满的骄傲,特别是赵文奕的父亲,他同样是习武之人,深深明白门口那块牌匾的分量。
自己的儿子能够跟着这么一位人物,将来必定也能光宗耀祖,重现祖上荣光。
剪彩结束后,便是酒宴,厨师是村里远近闻名的专门主持红白喜事的大厨,帮厨的人员也都是村里的妇人自发前来的。
酒菜是桥头村当地的特色风味,虽然比不上饭店里的精致,但若只论口味,其实丝毫不逊色。
主桌上,那些官方领导只是浅浅的喝了一杯便告辞了,他们的身份不宜在这里久留。
虽然是得到了上面领导的指派,但也要顾及一下影响。
领导们走了之后,酒宴反而更放得开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来向余诚敬酒。
就连徐可欣他们三个,也像是众星拱月一般,被一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围在中间,争相敬酒。
这一场酒宴直接吃到了下午,等那些宾客一个个告辞后,徐可欣三人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就连余诚都有了几分醉意,可见他喝了有多少。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何茹,她滴酒未沾,一直保持着清醒。
因为她害怕自己喝了酒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难以自制的话。
热闹过后,道场一片冷清,只有那些前来帮厨的村妇在帮忙清扫。
余诚带着几分醉意,提起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篮,向村外的山上走去。
半山腰,三堆紧挨在一起的坟堆前,余诚一言不发的清理着又长了出来的杂草。
整理干净后,摆上贡品,点好香烛。
余诚提着一瓶白酒,坐在坟前,靠在父亲的墓碑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如果愿意,只需要精神力一动,他就能将体内的酒气去除干净。
但余诚并未那样做。
清醒的人,偶尔醉一次未尝不是好事。
这不,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为了一场开业典礼就跑来父亲他们的坟前叨扰。
但此时带着几分醉意,他便多了几分倾诉的欲望。
“爷爷、奶奶、爸爸、姑姑,阿诚现在也算是有出息了吧?”
“我跟你们说,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人,有些还是市里的大领导,他们全都怕我、敬我。”
“你们在下面还好吗?阿诚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病也全都好了,只是可惜,原本还能给家里娶回来一个儿媳妇,唉...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有阿诚在,余家就能香火永恒,一直延续下去...”
带着三分醉意的余诚,此时就像是个功成名就后回到家里跟家人聊着过往的游子,也只有在这时,余诚不会把自己当作是超凡者看待,而只是余家的孩子。
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是红霞漫天。
接近霜降的时节,太阳下山后,温度下降的极快。
山峦之间,已经缓缓升起一层薄薄的寒雾。
村子里,也笼罩着柴火焚烧后的炊烟。
一切都仿佛如梦似幻,如同置身天上人间。
平静、淡然,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