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巨啸,裴黎觉得自己可能草率了。
镜流还没魔阴身吧,怎么就开始把他往死里玩啊!
极目远眺,迷蒙之中,似乎隐隐有座山逐渐自地平线抬起。
裴黎回头望去,天艟早已不知何时就离去了,镜流看到那如山一般的巨物反而还点了点头。
“今日就教你剑术第一课,刺。”
随后,镜流左手扬起,十二柄援护飞剑一一射出,环绕在镜流周身。
“挑一柄。”
见镜流神色认真,裴黎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能押上最后的信任认真地从十二柄几乎一模一样的剑中挑选。
裴黎并不懂剑,只得顺手选了一柄。
见他选完,镜流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那锈剑暂且放着,就用援护飞剑先练练手吧。”
前方的“高山”已经愈来愈大,四足践踏,奔腾而来威势仿若地震。
“看仔细了。”
镜流留下这句话便持剑往前方走去。
巨兽的身躯已经完全显露,在其衬托下,镜流的身影是那般的单薄,渺小。
可是,那道瘦削单薄的身影却是信步闲庭,毫无惧意。
就在巨兽临近之时,镜流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冰色流星,逆飞而上,径直贯穿巨兽的头颅!
“轰!”
奔腾百里的巨兽只消一个照面就失去了生命。
游戏中对镜流的强大有着不少文本描述,但亲眼见证却是另一回事了。
这就是未来的罗浮剑首!
传奇的无罅飞光!
裴黎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证如山高般的孽物轰然倒塌,而那绝美的戎装女子却轻巧地落在巨兽身上,还是因这画面而感到震撼。
然而,此刻的裴黎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脑海。
镜流刺出的那惊天一剑,被裴黎完完全全地印入脑中。
他能看懂镜流所有动作的行动逻辑。
他能看清镜流那一剑周身的能量流动。
他甚至能解读其中所有的细节。
裴黎被吓了一跳,这真的还是他吗?
不用说,这是来自这具身体的能力或者天赋。
裴黎开始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空白身份仙舟人,恐怕没有系统说的那么简单。
【怎么会这样?这系统是来坑我的?为什么信息全都是错误的?】
裴黎心中有万千疑惑,但此刻也只能将其压下。
见他发愣,镜流走了过来,问道:“怎么?看不清?”
裴黎深吸一口气,现在无论怎么猜都无用了。最重要的是,获得这副身躯的人是他。
“不,看得很清楚。”
镜流略感讶异。
她负有“无罅飞光”的盛名,能一眼看清她的剑的人整个仙舟联盟都屈指可数。
原本这一剑一是想让他能有个目标,二来,也是对他的试探。
可少年的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镜流思忖片刻,鉴于她在裴黎身上感受到的异常,她选择了相信。
“如此便好,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剩下的?”
裴黎扭头望去,镜流终究是没放过他啊。
巨兽倒塌,立刻引来了无尽的鹰鹫。
它们俯身而下,如同离弦之箭一只只掠过巨兽的身躯,每一次闪烁,都会带走它身上的一块丰腴的肉。
只消片刻,这群鹰鹫就把巨兽啃食殆尽。
“它们是受丰饶赐福,被步离人豢养的血鹫。既然你已看清,今日任务便杀尽这群孽畜吧。”
留下任务,镜流一跃而起,便匿去了身形。
裴黎看了眼遮天蔽日的血鹫群,一时沉默无言。
他没有说谎。
镜流那短短一瞬绽放的华光,如同昙花一现,却被他完完全全地记下了。
事已至此,他也明白这具身体并非一个寻常人家。
“请原谅我篡取了你的身份,但既然我来了,便也没有退路了。”
血鹫已经发现了地面上的一块至宝,那致命的诱惑力令它们着迷,开始不顾一切地俯冲想要攫取掠夺。
见血鹫群暴走,镜流秀眉微蹙,这些异常已经够多了,裴黎本人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会吸引丰饶孽物。
造翼者佣兵团是如此,甚至忘了追杀他们的自己,步离人豢养的血鹫受坐骑比蒙之肉吸引,却为裴黎驻足甚至攻击活人。
“师尊,不去帮他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镜流身边,开口询问道。
镜流死死地盯着面对血鹫群依旧临危不乱的少年,试图看出一丝不同。
“无妨,他想学剑,我便教。但他身上疑点太多,我们不得不谨慎。”
接着,在师徒二人的注视下,一道剑芒穿透血鹫群,刺落几只血鹫。
而后还不停歇,血鹫群的一切行动在裴黎眼中都似慢了数倍!
他轻巧地点在一只血鹫身上,随之便发动了第二次的刺击!
剑芒交叠,留下数道余晖,织成一张剑网。
顷刻间,血鹫群被杀得七零八落。
剩下的血鹫仍不死心,仍试图在空中截杀裴黎。
此举正合裴黎心意,他还怕若是让它们跑了自己不好交差呢。
于是,裴黎最后一点,再度化为一道剑芒冲了上去,可迎面袭来三只血鹫。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裴黎在空中收回飞剑,随后,横斩而出!
多次的连刺积累的经验让这一斩所挥出的威力水到渠成,只见一道亮丽的弧线划出,三颗鹫首便奔涌着鲜血落地。
裴黎在空中翻转身形,一如镜流那般轻巧落地。
地上血鹫虽各个都有致命伤,但依旧能嘶哑哀鸣,仍有生机。
裴黎被刺耳的嘶鸣包围,剑眉紧蹙,第一次感受到了丰饶孽物那旺盛生命力带来的痛苦。
他抬头望去,镜流与景元居高临下,他便冲他们牵起一抹笑意。
“景元,如何?”镜流终于将目光收回,望向身边的男子,她的弟子景元。
景元双手环抱,哈哈大笑,回道:“听你所述,他只看了你一剑刺穿巨兽便有如此领悟。要论天赋武学,我远远不及他,此子评价恐怕能追溯到先辈们所描述的剑胎武骨了。”
“所谓天赋并不重要,我说的是别的。”镜流淡然地说道。
二人心知肚明,景元也渐渐收敛了笑容,只余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下面强撑着的少年:“不知名的丰饶神术啊。联盟与丰饶民的战争纠缠千年,既然你我连同那位飞霄将军都确定他是一纸空白,何不赌他这一次呢?”
少年身边泛起一圈红晕,环绕周身,不断蚕食着周围血鹫的生命力。
裴黎不知道这是什么,当他看到这些获得丰饶赐福的血鹫一个个彻底失去生命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上面观察的二人到底是在观察什么。
“师尊,将他带在身边吧。既是对他的看护与教育,也是对你的矫正。”景元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着镜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