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路初北照常来到了清河医院。
护士长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把他的工作安排的格外多，导致他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没记错的话……他这个简历上写的是实习医生，但他现在做的这些……完全就是护工做的工作！
给病人盖被子、看护一些情绪不稳定的病人、陪病人溜达、甚至连换尿盆和清理脏物都是他的工作！
“护士长，我不是实习医生吗？这些工作应该是我干的？”
护士长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不管你是实习医生还是什么，只要没有正式成为医生，做的就都是这种活。”
“……”路初北严重怀疑她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终于，吃完午饭算是暂时没有事情了。路初北借着巡房的名义随意转悠着。
他是从顶层下到下面的，这一趟也让他大概明白了病人的病情。
越往上面，症状似乎越严重。顶层的那些，更是基本上每个病房都有专门的护工护士负责，而他们清醒的时间也非常短暂。
现在他已经下到了五楼，这里的患者绝大多数现在都保存着理智，也有着几乎正常的思考能力，但从他们的脸上仍然能看出苍白。
四楼、三楼……二楼。
这是最后一层。
而一楼都是些咨询问诊的房间，早在院长带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都去过了。
于是路初北便在二楼看起来。
一些患者已经认识了他，住在二楼的人甚至还有心情跟他打招呼。
“小路，从上面下来的？”
“嗯。”
患者见他应了，应该是想到了上面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样了？”
“住在七层往上的患者，昨天一天都没有人恢复神智，一上去就能听见他们的叫喊声。”路初北谨慎的回答。
“……知道了。”问话的患者笑了笑，突然又好奇的问：“看你还这么小，为什么来这里上班？”
路初北顿了下：“我大学学医的，清河医院挺有名的，所以就来试试了。”
“啊。”患者点头，思考着道：“有名的医院也不少吧？”
“……”
就在此时，另一间房里的患者也出来了，是个小女生。
小女生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就说：“你还是趁早走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开始说话的患者默默的回了自己的病房。
路初北往她的方向走去：“原因？”
小女生进了病房，坐在床边回答了他的问题：“精神科里面的所有患者，都不能出自己所在的楼层。如果想出去，就只能靠病情好转往下移楼层。”
路初北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如果出了会怎么样？”
“……”小女生撇过头：“反正后果很严重的。护士护工也是一样，他们违反了规定也有惩罚。”
“……”
“所以，趁你现在还有机会走，赶紧离开吧。”
小女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准备睡觉。路初北看出了对方赶客的意图，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离开了。
他又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个熟悉的病房号：218。
路初北想起昨天护士长告诫他的话。这个病房里的病人，说任何话都不要管，因为他几乎不会恢复神智。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症状严重的都在上面，那这个连正常对话都做不到的人，为什么还在最底层？
正想着，他抬头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220，赵医生的办公室。
……
219呢？路初北这才忽然发现，208前面竟然没有219！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么，219去哪里了？总不可能是建设医院的时候少写了一个数吧。
路初北到了办公室的门前，正想敲门，却陡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谁？！”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
路初北循着声音走过去，很快便确定了位置。抬起头，竟意外的发现，发出声音的房间居然是那个让护士长都闭口不谈的218！
“谁在…我……不要…消失……”
进，还是不进？
如果不进，万一错过什么情报……可是进的话，如果他赌错了，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说的也确实全部都是胡话。他自己的下场……应该会很糟糕。
但他最后也仅仅只是犹豫了十几秒，便毅然打开了218的房门。
“是谁？！”里面的人居然敏感的听出了开门声。
路初北顿住了，不清醒的人会对声音这么敏感？
他下意识的看向床栏，却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昨天新来的实习医生，路禇。”
“实习…医生……”那人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理解他说的意思。
“医生……都是坏人……”
不好！路初北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只能尽力挽回：“我才来了一天，不是坏人。”
“一天……”这一次那个人安静了很久，路初北都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我叫…戚译含……”戚译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路初北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表达自己的友好。
“嗯。”
戚译含的脑子应该还是有点毛病，每一句话他都要想一想才能理解。
“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有五年了吧。”
这么长？！那他……在这期间会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吗？
路初北观察起他的脸，外表虽然已经因为长时间的不打理而显得乱糟糟，但仔细看便发觉，这个人的五官长的也是极端正的。
“我注意到病情严重的都是在上面，但你看起来也不像快好的样子？”
又安静了好几分钟。
“因为……我特别啊。”戚译含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路初北本想收回去，却被对方的目光打断了。
什么意思？
路初北不再挣扎，努力去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刚才戚译含说的话……像是忽然把话生硬的转移了。
为什么？难不成……
路初北回忆起之前在办公室里面看到的监控，仔细的看了每个角落。
猛然间，他的目光顿住了。这个病房里，竟然真的有监控？！
“嘀、嘀、嘀………”
貌似是什么机器的声音？
路初北注意到，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戚译含全身明显松弛了下来。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戚哥！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放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