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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长安多丽人 > 第319章 县主嫁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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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王府的书房内,李谊端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玦,眼神深邃而冷冽。

因为正应验了婚宴上的血色谶言,百姓们深信李实之死乃是天谴。

西市的说书人连夜编出新段子,绘声绘色地描述李实如何被野兽撕咬,尸骨无存,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那夜听见山里有狼嚎,定是山神派来的!”

权贵圈子里流传的却是另一种说法:李实知道太多舒王的秘密,被灭口了。

李佑气得在府中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居然把脏水往您头上泼!父王,儿子早说了留着李实迟早是个祸害。您非得要避嫌,不想伤了追随之人的心。可外头谁不知道他是您的人?这下好了,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咱们动的手,也成了咱们动的手了!”

李谊只管品茶没搭理自己儿子。

“父王,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您还指望宫里那位真的会下诏废黜太子?那是他亲生的,都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他不但没下诏废储,还干净利落地收拾了李实。这么大的事他查都不查,就这么随便地下了决断。这分明就是耍着您玩!让您给他们父子守江山。这些年来,朝中起了多少次废太子的风波,哪次是真的废掉了?您到现在还信他?”

“住口!那是你祖父!”李谊脑子里也是天人交战。

他自幼丧父,说实话,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没什么印象。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一直就是李适。

他待他真的极好,比对许多亲生子都好。

他看得出,当年皇帝也是真的想把皇位传给自己。

那位子本来就该是他的,李适曾经这样说过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入主东宫。

他要对付的一直是李诵,他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去跟李适拔剑相向。

“父王,我知道您念着与圣人的父子之情,可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我们再犹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佑急得跺脚。

李谊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在书房内踱步。“佑儿,此事非同小可,若与陛下反目,天下人会如何看我?”李谊眉头紧锁,内心纠结。

“来人啊,冯无忧!”李佑受不了父亲的优柔寡断,懒得再跟李谊废话。

冯无忧进门请命:“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都是谁在传这些谣言!还有,把截杀李实的凶手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刘绰真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

“慢着!”冯无忧刚要离开,却被李谊叫住。“此事圣人早有定论,还查什么?就算真是刘绰杀的,圣人也不会动她的。”

“为何?”李佑焦急道。

“对大唐而言,她比李实可有用得多。我倒更想知道,你在林中听到的那两声异响到底是什么!听闻她在关中被刺杀时,现场也曾有过此种异响。我猜,她手中的火器并没有全都交出来!”

夜深人静,皇帝李适独坐紫宸殿内,小太监躬身奉茶,烛火摇曳间,吴将军被杨志廉领着入内。

皇帝摩挲着茶盏:“再给朕说说年初在凤翔城,那吐蕃探子是如何死的!”

吴将军道:“当时张娘子被吐蕃探子挟持,张小将军试了数次都射杀失败。后来是明慧县主说了些吐蕃人的宫廷秘闻,气得那贼子跳脚,臣只听到一声异响,那探子就应声倒地了,脑袋上有个血洞,却没看到暗器在哪儿····”

长安城的春日向来热闹,但这一日,崇仁坊的喧嚣却格外不同。

自午后起,明慧县主府前便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府门大开,仆役们进进出出,抬出一箱又一箱的嫁妆,红绸裹着箱角,金漆描着吉祥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蜀锦、鎏金铜镜、嵌宝妆奁、西域香料,甚至还有一整套越窑青瓷茶具,而最引人瞩目的,是最后那几口沉甸甸的黑漆木箱。

“这……这得值多少钱?”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哪是嫁婢女?便是寻常官家嫁女,也没这等排场!”西市绸缎庄的掌柜踮着脚张望,啧啧称奇。

“你懂什么?”旁边的老汉啃着饼,含糊不清道,“那可是明慧县主身边的绿柳姑娘!奴籍早都销了,如今是正儿八经的良家子!”

人群一阵哗然。

婢女脱籍已是罕见,更遑论从县主府风风光光地出嫁?长安城百年来,头一遭!

闺房内,绿柳端坐镜前,一袭青绿色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在裙摆上灼灼绽放。

刘绰执起犀角梳,亲手为她绾发。

“县主……”绿柳眼眶发红,“奴婢、奴婢何德何能……”

“傻话。”刘绰轻笑,将一支累丝金凤簪插入她发间,“这几年,你替我挡过冷箭,熬过药,连我病中呓语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出嫁,我岂能亏待你?”

铜镜里,绿柳的泪珠子啪嗒落下。

刘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那几箱琉璃,你悄悄带去凤翔。箱底夹层有我写给郭凌岳的信,他自会安排。”

绿柳一怔,随即郑重点头。

“县主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一定办好!您就等着奴婢的好消息吧!”

刘绰又絮叨起来,“以后莫再说自己是什么奴籍了!野诗将军性情豁达,没那些清高自矜的臭毛病,你就不要自己总挂在嘴上了!”

吉时到,鼓乐喧天。

野诗良辅一身簇新喜服,胸前系着大红绸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紧张得手心冒汗。见府门洞开,绿柳执扇被搀出来,他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新娘子来喽——”孩童们拍手嬉笑。

刘绰站在阶上,含笑目送。绿柳忽然转身,朝着她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县主大恩,绿柳此生不忘。”

刘绰眼眶微热,摆摆手:“去吧,别误了吉时。”

百姓们纷纷议论,眼中满是羡慕。

“哎吆,瞧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县主出嫁呢!”

“县主出嫁怕是比这排场大得多!”

“能给县主做奴婢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一个婢女出嫁都办得如此隆重!”

“你懂什么?没瞧见新郎官是什么人?这可是凤翔军中的年轻将校,可不得大操大办?”

“也不知道这陪嫁箱子里都是什么!”

一位出身低微的婢女,能够得到如此丰厚的陪嫁,甚至获得了良民户籍,这在长安城是绝无仅有的。

“县主真是仁义之人,绿柳姑娘真是有福气啊!”

“是啊,这样的主子,真是难得一见。”

花轿缓缓离开县主府,绿柳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仍旧站在门口送行的刘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感激。

刘绰微笑着轻轻挥手,示意她安心离去。

野诗良辅骑马在轿旁,眼中满是爱意。

他轻声道:“娘子,我……我日后定不让你受委屈!若是想县主了,便常回来看看!”

绿柳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野诗良辅在长安的宅子不大,却收拾得极妥帖。

红烛高烧,绿柳坐在榻边,指尖揪着嫁衣上的金线。

盖头掀开,她仰头看见夫君傻呵呵的笑脸。

“娘、娘子……”野诗良辅结结巴巴,“我、我……”

绿柳“扑哧”一笑,指了指墙角那几口箱子:“县主交代的事若办不好,不让你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