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玄敲门,走进房间。
“长姐。”
方仁舒埋怨着问话。
“怎么才回来?”
方之玄简单说明原因。
“皇上不松懈防备,我实在回不来。”
教导家弟,方仁舒分外严格。
“他不松懈防备,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非要我传书,一步步教你怎么做,你才懂得用计?”
“我早劝你勤勉,你定是不上心,如何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身孕辛苦,临盆在即,你让我省点心,好么?”
长姐苛责,言词峻厉,方之玄听得垂头丧气。
“是,小弟知错。”
不想再听训斥,他迅速转移话头。
“长姐传书,唤我回府,有何要事?”
方仁舒收起怒容,侃然正色。
“庄府,我悄设一间密室,中有一人,须得介绍你们相识。”
“近来,我侍奉大王,本就万众瞩目,加之皇上耳目众多,我行事,很不方便。密室中人,以后,托你照顾。”
方之玄弱弱质疑。
“何来行事不便?”
“长姐不是说,用计,可以避开皇上耳目?”
方仁舒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被他点燃。
“你越发没有规矩,怎敢跟我顶嘴?!”
方之玄慌神。
“是是是,小弟失言。”
“小弟有问,请长姐解答。”
方仁舒没好气。
“问。”
方之玄讲述。
“长姐大约听闻,宁大公子窃取星梁机密,为月盛立下显赫之功。”
“皇上尤为看重此事,今日问我,愿不愿意奔赴边境,接宁大公子回京。”
“我敷衍道,回府考虑考虑,暂未答复。”
方仁舒推想。
“宁大公子待在星梁数月,有通敌之嫌,皇上疑心重,一定不愿纳他为臣。”
“我料,他命你,沿路除去宁大公子吧?”
方之玄颔首。
“嗯,对。”
他娓娓而道,论说自己看法。
“小弟愚认为,宁大公子这一计,足见才智不凡。放他归京,辅佐皇上,假以时日,必成我方劲敌。”
“小弟暗思,趁其年幼、羽翼未丰,永除后患,未尝不可。”
“然,小弟不敢擅自做主,故,特来求问长姐意见。”
方仁舒叮嘱。
“宁大公子身份特殊,你莫伤他。”
方之玄惑然。
“身份特殊?”
方仁舒颦眉,辞色严肃。
“你只管遵从,不需多问。”
“即便以后,朝局交锋,你也要慎重对待,切切不能伤他性命。”
方之玄来了兴趣,好奇追问。
“为何?”
“他是你什么人?”
“长姐何以这么在意他的安危?”
“难道,他不是宁族人,而是姐夫和你的……”
方仁舒愤然,打断他的话。
“你胡说什么,何其愚钝?!”
方之玄好奇更甚。
“那你说说,为何护着他?”
方仁舒不予回答。
“我说了,不需多问,你听不到么?”
“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方族原本计策,陪伴帝瑾王长大,慢慢教他事理,为其筹谋,夺回颜族江山。
宁奉哲只需待在宁府,等着周子熙完成使命,即可一家团圆。
顾沅穹、高忆荷亦如。
周子熙已是身负重任,方族无意计引他的儿女,参与朝局之事。
按说,方之玄询问宁奉哲身世,方仁舒可以诉之,不用刻意隐瞒。
岂料,帝瑾王成了天外来人,且是三十二岁,思想、情感皆已成熟,几乎不可能接受新的教引。
那么,方族计策,就要随之转变。
无奈,严渝暂时不许方仁舒,透露他现代人的身份,方族计策,暂未商议。
因此,方仁舒瞒下宁奉哲身份,以便日后,家人定计。
怕他再问,方仁舒紧接上话,沉声命令。
“随我,去见密室中人。”
方之玄一应。
“是。”
方仁舒姐弟,隐迹进入庄府密室,与庄韶相见。
方之玄和庄韶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
方仁舒不宜久留,嘱咐韶弟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得知楚兰彤,也入住庄府,庄韶惊喜万分,连连感谢义兄,解救他的故友。
闻晓他们即将成婚,庄韶献上祝福,并承诺,亲手为他们制作新婚贺礼。
方之玄引路,让楚兰彤进入密室。
故友重逢,叙旧畅谈,其乐融融。
天色破晓,方之玄回到方府,凭着记忆,寻到父亲居处。
此时的方彻,晨起不久,洗漱更衣罢,打算去给帝瑾王问安。
顾孟祯论功行赏,给他侯爵之位,遂,方之玄行福安礼。
“孩儿方之玄,恭请父亲福安。”
方彻面色,庄严冷峻。
“来此做甚?”
面对父亲严厉,方之玄不自觉敛容,眸低几许卑微。
“幼时分离至今,除却见过长姐几面,家中其他亲人,孩儿不曾见到,尤其思念父亲和母亲,故而,回府请安。”
“未想,适逢母亲有事离京,不得相聚。”
“孩儿私心漫想,或许父亲母亲,也在牵挂着我。”
方彻诘问,满覆怒意。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如今是怎般局面?”
“此二者,你皆浑然不明么?”
父亲没有允准平身,方之玄恭顺跪着,戚戚答话。
“我……”
方彻不给说话空隙,震怒呵斥。
“一心唯存小家小义,毁去方族大计,你对得住我们、对得住列祖列宗、对得住历代颜皇吗?!”
方之玄想要解释。
“父亲,我……”
话音未落,又被方彻截住。
“回你自己府上去,别再让我看见,你这般小家子气的模样!”
计策毁于一旦,不止辅佐颜皇大业难成,爱子亦白受流放之苦,是故,方彻强忍心痛,声色俱厉,赶他离府。
方之玄舍不得走。
“孩儿就要成婚,娶的是……”
方彻词气,不近人情。
“你迎娶何人,我不想知道。”
“弘顺伯,若要上禀婚娶大事,请往庄族祠堂。”
方之玄泪眼杳杳,难过悲伤。
“父亲……”
方彻违心,表现几分嫌弃。
“哭什么?没骨气。”
方之玄努力,止住眼泪。
“父亲既知,我是弘顺伯,可想而知,很是关心孩儿近况,却为何,故作冷漠?”
方彻肃容不改,教诲道理。
“如此软弱,成何体统?”
“等到大王,年满二十,我们里应外合,辅他坐上皇位,便能团圆。”
“你连这点耐心也无,何以成就大事?回府去,莫再多言!”
方之玄委屈。
“是,孩儿告退。”